“你交往過女朋友嗎？”小哈問。

“沒有，”我答，“你也知道的，我生來就是個二級公民，沒這個權利。”

“那你單方麵喜歡過某個女孩子嗎？”它又問。

當聽到他提及這種話題，我從百分百肯定直接飆升到無限肯定：它已不再是它，而是他了。

機器人產生自我意識這樣的事情雖有耳聞，卻極其罕見，因而我感覺簡直就像中了頭等大獎一樣幸運！

現在我對他由驚訝，轉為了極大好奇，為此我強烈地想要抓住這個稀有機會，深入地去了解一個AI機器人的“靈魂”！

這多少也算是給我陽光外表覆蓋下，那有些悲催的命運一點補償吧。

對於小哈剛才的問題，我認真回想了一會兒，從小到大的記憶裡好像從沒喜歡過哪個女孩兒，有的隻是對機器和編碼的癡迷和熱衷。

但又不想讓他失望，於是反問：“你說的喜歡是什麼程度？娛樂明星算嗎？”

“不算，是走進你心裡的那種喜歡。”小哈認真地說。

他的話真是讓我意外，竟然能描述出連我這個純種人類都沒體驗過的“喜歡”等級。

我也不過是從電影和小說裡看過，他說的這種喜歡被稱作“愛”，雖然我沒經曆過，可我卻能理解，這應該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共情本能。

我能理解很正常，問題是現在他也能理解，那他算不算人類呢？一分為二地看來，他的身體是機器，“腦子”是人吧。

很遺憾沒法給他一個具有親身體驗的實際答案，隻好又一次如實回答：“哦，這個也沒有過……”

小哈依然坐在檢測台上，用他的藍眼睛一動不動看著我，疑惑地問：“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自己還不清楚自己嗎？”我也看著他，並開始就他的反常表現進行深入試探，“我很奇怪，你為什麼要問這些？難道你喜歡上哪個女孩子了？”

“是的……”他遲疑了一下，低下頭繼續說，“但遺憾的是……我本以為你作為純人類，更能體會這種感覺，可你卻並沒有類似經曆……”

他的人工語音雖然生硬，卻仍表達出了明顯的失望，真怕他因為與我找不到共鳴，而失去繼續話題的熱忱。

於是我及時打斷他，一如以前和他聊天時那樣，站在人類的視角說道：“你這麼想就錯了，人類情感是有共通性的，就算我沒經曆過的事情，一樣能夠感同身受，我想你通過網絡應該接觸過一百多年前世界大戰的曆史影像，不知你有沒有像我一樣，為那個黑暗年代感到悲哀和無力，儘管這個AI主導的時代已經消除了那種可怕事情，可還是能感受到那些戰爭的殘酷……嗯……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噢，我明白你的意思，”小哈嚴肅地說，“人類理解或獲取某種感受，不用非要經曆相關事件，也不必具備相關事件的實際經驗，這就是你要說明的情感共通，對嗎？”

我很高興他又恢複了理性，雖然他分析起來有點冷冰冰的純AI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