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他會感謝伊森的(1 / 2)

【2007年】

托尼其實不常和賈維斯聊天。

當然啦,他有時會和賈維斯還有杜米開些“爸爸回來了”的玩笑,不過他絕不是史書上那種與自己造物相伴的孤傲天才。

亦父亦友的斯坦,處於曖昧期的秘書,可以托付要事也可以開黃色玩笑的好友,更彆提每月的封麵女郎——他的生活是一出流動的宴席,賓客儘歡,永不落幕。

如此豐富的人生,他沒什麼閒情逸致去跟自己的人工智能聊天。最重要的是,作為一個未來學家,他不會對現在的技術保有多少樂觀的期待。技術奇點?大學研究所拉投資時的說辭罷了。他又不是約瑟夫·魏澤鮑姆的學生,會與人工智能相談甚歡。

他第一次真正意識到賈維斯的存在,是在阿富汗。

作為亞洲中南部的內陸國家,阿富汗將大陸性氣候的特點體現得淋漓儘致,這兒有動人的自然風光,但黃褐色的風給所有事物都蒙上了一層凝滯到窒息的暖色濾鏡,空氣中的鐵鏽味令人不安,無法分辨這是風從遠方帶來的暗示,還是這片土地本有的氣息。

這一切與托尼無關。

他熟練地和大兵握手、合影,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基地負責人帶他去演示場時,炮彈側身斯塔克工業的logo換得托尼得體的微笑。

他深知自己此行的目的,所有的平易近人都隻是屬於商人的市儈。

他按下按鈕,張開雙臂,傑利科導彈在他身後爆炸,完美。

離開時,托尼還有閒心想著剛剛的威士忌裡應該多加一點冰……

直到炮彈打破了這層堅硬的幻象,血液攪進這片不變的黃沙,那些輕飄飄的想法被肋骨斷裂的疼痛取代,身下的沙礫變得真實可感,接下來的事情理所應當又荒謬異常,他記得他答應了什麼,又覺得自己並沒有答應。

再次醒來時,渾身的不適讓托尼懷疑起一星期前在洛杉磯吃吉士漢堡的記憶,他慢慢抽出鼻腔的塑料管,無法完全掌控自己的身體讓他產生了疑惑,那些事是真的嗎?真的有那樣一個喧鬨而和平的城市?光鮮的男女,高談闊論的酒會,還是說我其實一直都在這裡,被永恒的疼痛折磨,那些才是浮光掠影的夢境?

他撕扯著胸前的紗布,像是撕扯著自己

“換我我就不會亂動。”熟悉的英文如一盆清水結束了托尼的混沌。

他抬頭看到一個對著鏡子刮胡子的男人: “你是……我記得……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對你做了什麼?”那人沒給托尼時間接受這一切,他無喜無悲地塞給托尼更多信息。“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喏,我儘可能取出來了。”

他拋給托尼一個瓶子:“它們朝你心臟去了。”

托尼防備地接過瓶子,昏暗的燈光下,瓶子裡的細碎彈片折射出刀鋒般的冰冷光芒。他麵無表情地將視線轉向自己的胸口。

“我家鄉很多人受過這樣的傷,他們被叫做活死人,活不過一星期。”男人順著托尼的視線,“電磁鐵,可以幫你阻止彈片入侵心臟。”

托尼環顧這混亂狹窄的空間,看見頭頂有一個攝像頭,他恍惚間想到馬裡布彆墅,他從不吝嗇用科技打造更舒適的生活環境,此時被窺視的感覺讓他有種領地被冒犯的不適。

“我們見過麵,瑞士伯爾尼的科技會議上,”男人刮完胡子,他的語氣還是那樣沒有波瀾,他似乎想通過對話拉近與托尼的距離。“你肯定不記得我了。”

“我當然不記得。”被窺視的不適依舊縈繞在托尼心頭。

“換我,我也會不記得,沒人喝成那樣還站得住,更彆提做集成電路的演講了。”男人聳聳肩,不在意托尼外放的敵意。“我叫伊森,你估計不在意。”

“等等,你是……”

門外的喧鬨打斷了托尼的話,伊森一改之前的不慌不忙,他有些粗魯地拽起托尼:“彆說話,照著我做。”

腳步聲越來越近,好幾種語言夾雜在一起,成為一種噪音。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托尼照著伊森的吩咐舉起雙手表達自己的無害。

看到那群人手中的武器,他十分驚訝:“這不是我的武器嗎?”

伊森撞了他一下示意他閉嘴。

為首的頭領高舉雙臂,露出一個豪爽的笑,他走近伊森,兩人嘰裡咕嚕說些什麼。

托尼熟悉這樣的人,所有的親切都是一種勝券在握的高高在上,是折磨獵物時的好整以暇。

“這是十誡幫的首領,這片土地的主人,他說,‘歡迎托尼·斯塔克先生,美國曆史上最著名的殺人狂’。”

沒想到國內小報給他取的“死亡商人”的綽號都傳到這裡來了。托尼有些自嘲,他猜到了這群人的意圖。

“他想要你幫他做傑利科導彈。”

十誡幫遞給托尼一張導彈照片,托尼反複告誡自己不要反抗。

見他沒有反應,首領的表情變得凶狠,但不如說剛剛的親切隻是一種偽裝。

他們又對托尼進行了一係列慘無人道的虐待,把托尼從昏暗的禁閉室中拽出來暴露在陽光下。刺眼的白光是對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打擊。

很久沒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托尼被他們推搡著向前走,發現街道上堆滿了斯塔克工業的武器,他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麵上一片漠然,他的表情管理和前幾天比好上不少。

伊森和首領一直等在哪裡,首領依舊掛著那副高高在上的親切微笑,和托尼達成了互惠互利的友好協議。

“他說等導彈做好就會放你走。”伊森用英文說。

“他會殺了我的。”托尼好像恢複了他的冷靜,他和首領友好地握手,親密得如同多年的老友。

“當然,他會殺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