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卡帶都錄的是無關緊要的東西，背景裡的海報顯示這是1974年，第一屆斯塔克工業博覽會，托尼記得清清楚楚，那個時候老頭子在忙這事，無聊至極又好大喜功的玩意。

視頻裡麵出現了年輕的斯坦叔，他們當年看起來還很親密，然後還出現了年輕的賈維斯——不是人工智能賈維斯，而是斯塔克家的老管家，埃德溫·賈維斯。

托尼用一種誇張的語氣向賈維斯“引薦”了這位老管家。

“看到這位金發紳士沒？你的前輩呢。”

賈維斯驚疑不定。

這個不是老爸嗎？

雖然畫質隻比馬賽克好上一點，但他無比確定錄影帶裡的人就是他所處“現實時空”的老爸，名字一樣還可能隻是巧合，但這音容笑貌絕對是他父親！兩人講的尷尬玩笑都是一模一樣的風格！

他猜測父親是不是真的霍華德·斯塔克工作過，但他發現雖同處一個屋簷下二十幾年，他卻對父親的過往一無所知，隻記得他不擅長運動、八點就會上床睡覺，還有他被佩姬吐槽過無數次的冷笑話。

霍華德對著錄像機開起沒品的屎尿屁玩笑，托尼看見小時候的自己誤入鏡頭，霍華德卻看也沒看他一眼。

埃德溫·賈維斯很快就把他抱走了。

童年的記憶其實已經變得模糊，但那種被忽視的感覺還在，那種小心翼翼伸出手渴望獲得溫暖的期待感還在。

那種失望、落寞、憤怒、繼而變得無所謂的感覺還在。

如今他有了朋友、有了愛情，他的發明會一直和他同在，他早該不孤獨了。

他長大了。

“我就說沒什麼好看的吧，賈維斯。”托尼感覺自己有些哽咽，他控製著聲帶儘力塑造出一種輕鬆又不在乎的語氣，“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冷漠，工於心計。”

他試圖平靜地說完這句話，仿佛是一個再公正不過的曆史學家在對一個曆史人物蓋棺定論。

但是顫抖出賣了他，隱藏在過去那種無力的憤怒濃縮在了句尾：“他從沒抱過我，從沒說過他愛我。”

他不知道的是，賈維斯和他陷入了同樣的迷茫。

托尼扶額裝作在沉思，實際上他隻是想掩蓋自己的表情，他不停快進視頻：“廢話，廢話，廢話……最後一卷了吧……沒什麼有效信息，不想看了。”他走上前想拔出卡帶。

“托尼。”

視頻裡的霍華德忽然發聲，像是叫住了屏幕前的托尼。

死了還是這麼狡猾啊，托尼嘲諷地想，他停下了自己的動作，隻剩一點了，看完也無妨。

“你太小，現在還不懂，所以我先替你拍下這一段，”

“這一切是為你而打造，有一天你會明白。”

屏幕裡的霍華德說得如此真摯，像是穿越時空和他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對話，他側身讓托尼看到他背後1974年斯塔克博覽會的攤位圖。

“這代表的不隻是人類的發明，它也是我畢生的成就，這是未來之匙，我受到這個時代科技的限製，但有一天你會了解這一切，到時候你會改變世界。”

所以說還是為了自己的鏡子計劃嗎？托尼想，我到底在期待什麼呢？

接下來霍華德又開始談這次博覽會的意義，托尼感到厭惡。

霍華德又好像是預料到了一般叫住了他：“嗨，托尼，我不知道你看這個視頻的時候多大了。”

“38歲，而且中毒了。”托尼略帶惡意地回答。

“說不定我正在和你一起看這個，額，也許我會為現在的我說的話感到尷尬，你可不要嘲笑我，相信我，你也會被你的孩子嘲笑的。”

“真不好意思，你死了快二十年了。”對著錄像帶說話不是托尼做過的最荒謬的事情，但一定是最蠢的。

“我最偉大的發明……永遠就隻有你。”

好了，我知道你這輩子最自豪的發明就是美國隊長的盾……什麼？

他將這一句倒回去，那句話還是那樣真切，而不是他情感起伏之下產生的幻覺。

“我最偉大的發明，永遠就隻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