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和班納均是沉默,托尼看得出他倆人在猶豫。
他本不想說這件事,說出來就像是賣慘:“你們還記得那個蜘蛛小子嗎?”
“蛛網頭。”鷹眼接上了托尼的話,“我記得他是個匿名英雄,怎麼,你想讓你的學生也卷到這些破事裡麵來?他的家人怎麼辦?你有沒有想過?”
“實際上他現在躺在醫院裡。”托尼冷哼,“你們不知道,是吧,因為我沒辦法告訴你們這件事,我沒辦法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為他複仇,因為我不能在他昏迷的時候向公眾暴露他的身份,稍有消息泄露,一切就很好聯想了,而那些超級惡人二十四小時都上班。”
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你想想,隊長,如果把超級英雄的身份納入政府監管,那麼一切都迎刃而解了。會有人幫我們造勢,會有人幫我們掩蓋,這其實是給了二代複仇者一個安全網,他們可以守望相助。”
托尼說的很有道理,但他的理論建立在政府沒有內奸的基礎上,而斯蒂文卻還記得九頭蛇的“洞察計劃”,這些人甚至都滲透進了神盾局的高層,幸好弗瑞察覺到這一切,用假死引蛇出洞。
斯蒂文閉上眼睛,許久都沒有這種為難的感覺了:“你們怎麼看。”
“我退出。”克林特正在氣頭上,他甚至甩下了托尼為他研製的特製弓箭,這把箭他以前寶貝的不得了。“我退休了。”他離開了會議室。
“吾找鷹眼,額,吾要問他小甜餅的配方。”索爾找了個再蹩腳不過的理由,也離開了。
最後的決議權落在了娜塔莎和布魯斯身上。
“這太像離婚問小孩跟誰了。”娜塔莎嘀咕,“你們男人真是幼稚得很。”
“我覺得托尼說的很有道理。”布魯斯他措辭婉轉,但很堅定,“力量需要限製。”
“你怎麼想,娜塔莎。”托尼問,語氣緊繃。
“我不覺得我們的決定能影響大局,但是這次,隊長說的沒錯。”娜塔莎起身,斯蒂文有點驚訝。
娜塔莎聳肩:“我們隻能竭儘所能,儘量把事情推向好的地方。”
“太理想主義了,娜塔。”托尼沒有指責她,他隻是說:“不能兩全,你得到什麼,必須要付出什麼,等價交換。”
“但是我這個人就是很貪婪,什麼都想要。我想要自由,也想要安全。我知道我在做好事,我問心無愧。”
“你問心無愧。”托尼閉上眼睛。
因為想要問心無愧,因為想要所有,所以他建造了奧創,為什麼隻能複仇而不能預防?他那愚蠢的、過於樂觀的想法,造就了更大的錯誤。
奧創是一麵鏡子,照出了他作為人類的卑賤無知,想要接近太陽,卻摔得粉身碎骨。
“隨便你們這麼想,同不同意,這件事已成定局。”托尼知道自己這句話像獨斷的暴君,“這件事先按下不表,交給弗瑞處理吧。我們還有事要做,冬兵,我們必須要找到冬兵。”
“這是自然。”斯蒂文咬了咬下唇,握緊拳頭,“冬兵是在俄羅斯接受的洗腦訓練,我猜他要麼還在國內,要麼已經逃亡遠東。我這裡有九頭蛇基地的分布圖,你們可以參考一下。”
托尼接受了斯蒂文的好意,幾人開始商討如何捉住冬兵平息眾怒,就像之前的爭執並不存在。
經過調查,複仇者認為冬兵還滯留在國內,這時,弗瑞說一個身著黑色豹耳緊身衣的蒙麵人頻繁出沒,確定不了是敵是友,布魯斯表情複雜,他說黑豹正是瓦坎達崇拜的圖騰。
“我猜也是她們,我已經跟特查拉殿下交涉過,但親衛團的首領要求一定要逮捕冬兵,死活不論。”弗瑞有意無意地看了斯蒂文一眼,畢竟巴恩斯是他的故友。
斯蒂文在冬兵相關事宜上從不發表意見,他隻是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們要儘快趕在那個誰,就叫他黑豹吧,趕在黑豹前捉住冬兵。”托尼說,對方是衝著複仇來的,一定會痛下殺手,如果自己這方搶先一步,一切還有回轉的餘地。
一切都在緊旗密鼓地推進著。
而這個時候,佩姬死了。
這個意料之中的意外,打斷了所有的計劃,也將一切抹上一層化不開的悲傷。所有人都忍不住悲觀起來。
人會隨著年齡的增長逐漸縮小,就像是要回到嬰兒時期,斯蒂文覺得她變成了一片羽毛。
斯蒂文暫時退出了對冬兵的搜尋,一切重擔都落在了托尼身上。
托尼讓星期五排好行程,好讓他有時間去參加佩姬的葬禮。
佩姬是很多人的朋友。她是寬厚的導師、目光長遠的領導者。在托尼的叛逆時光,她也充當了領路人的角色。她的葬禮有很多人自發來送行。也讓接下來的一切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子的底下。
失蹤已久的詹姆斯·巴恩斯,又出現了。他束起劉海,紮了一個馬尾,露出了那雙眼窩深邃的憂鬱眼睛,身上臟亂的像個野人。有人一下就認出了他。
“通緝犯!是那個通緝犯!”
“他乾了什麼,他是不是個殺人魔來著?”
“沒事的吧……隊長在這,複仇者應該很快會來。”
半蹲在佩姬靈柩前的斯蒂文沒有預料到舊友的出現。
“巴基。”他從巴恩斯的眼睛裡看出了痛苦,知道自己的好友此時不在催眠的控製之下。
“斯蒂文。”對方回應了他,“佩姬她……佩姬她……”
“她度過了很好的一生。”斯蒂文嘗試接近巴恩斯,安撫他。
而對方抽出一把匕首,一邊揮舞一邊搖頭:“這怎麼可能是她的一生呢?”
她明明還年輕,她明明還有那麼多誌向沒有實現。
他還沒有看到她和斯蒂文的婚禮,他還沒有成為他們孩子的教父。
淚水模糊了巴恩斯的眼眶,瞧瞧現在自己是什麼樣,變態殺手、冷血兵器、通緝犯。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昨天他還是那個熱血青年,那個為國捐軀的中校,他的記憶停留在在舍身救斯蒂文的那一瞬間,當時他對死亡沒有畏懼,隻有一種死得其所的榮譽感。
為什麼,為什麼僅僅隻是一瞬,他便變成了這樣?
苟且偷生,不死不活。
這怎麼可能就是他的一生呢?
斯蒂文的表情痛苦地扭曲了,他明白巴基此時所想:“跟我回去吧,巴基。你……有很多人需要你給一個交代。”
“我沒有做那些事情。”巴恩斯的聲音很沙啞,他的眼睛很亮,讓斯蒂文想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個晚上,他最好的朋友攬住他的肩頭,說巴恩斯以後一定是最偉大的英雄,而斯蒂文是他的專屬畫師,煙花在他眼睛裡炸開,新時代就要來臨。
哐當,匕首從巴恩斯手中脫落,他蹭地跪了下來,脊骨逐漸彎曲,最後變成了抱頭痛哭:“斯蒂文,我沒有。”
前來參加葬禮的人迅速聯係了神盾局,托尼也是在此時接到的消息。
“我知道你沒有。”斯蒂文也蹲下身抱住了他,一個想法在他心中慢慢成型,他已經有了決斷,“你得快點跑,很快有人會來抓你——我會幫你,我會幫你一起逃跑。”
托尼到場時就是這樣了,不知所措的人群,和佩姬還未完全入土的靈柩。
“回……回複仇者大廈吧。”托尼回答了哈皮。
“好嘞。”
當時在場的人並不少,美國隊長挾重要犯人叛逃的消息很快傳的大街小巷都是,民眾並不相信,隊長一直都有著好名聲。最後這些消息流變成冬兵挾持了美國隊長。
托尼進入專屬電梯,刷卡進入複仇者大廈地下室。
之後,娜塔莎和幾個二代複仇者也消失了,比如幻視和旺達。
再之後,黑豹來找過托尼,托尼答應黑豹複仇者方會交出冬兵,條件是黑豹不要再騷擾神盾局的特工,雙方達成了暫時的和平。
但黑豹沒有摘下麵罩,也拒絕了托尼合作的請求,他憤怒地指責托尼他/她們不自量力,濫用暴力,最後演變成了如今模樣。哼,這就是你們的民主社會嗎,對方對這一切嗤之以鼻。
所有的事情都糾纏在一起,在托尼的大腦裡刮成旋風。
複仇者大廈隻是這座建築的冰山一角,繼承斯塔克工業時,托尼不知道地下有如此廣闊的空間,之後他將清潔能源的係統安放在這裡。
還有,鏡子。
“星期五,啟動最高等級的安全係統。”
“是的,老板。”
托尼翻開他的實驗筆記。
去年,他決心重新啟動鏡子計劃。整理資料時,他從文件夾中找到了幻視交還給他的、賈維斯的數據球。
能有什麼用,一定沒有什麼用了。
但他還是鬼使神差地打開。
鏡子運行所需要的能源、兩個方程都以準備就緒,機器的運行不成問題。接下來托尼便開始著手造物主的工作。
有了奧創作為前車之鑒,托尼也擔心鏡子會在不斷進化後發展出自我意識。
雖然在他和霍華德的設想中,鏡子隻是一個小小世界的容器,但托尼已經容不得任何失敗,他將賈維斯的數據輸入了進去。
之後鏡子便一直在紐約的地下沉默地運算著。
而現在,鏡像世界終於搭建完成,托尼可以通過全息設備進入其中。
他深呼吸一口氣,進入體感倉。
他將是第一個進入鏡子世界的人。
“拿自己當小白鼠可不是什麼明智行為啊。”他給自己打氣,如今他身邊沒有任何人可以支持他。
這時他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體感設備的穿戴極其麻煩,托尼問:“是什麼,星期五。”
“一則短訊,是一段視頻。”
“誰發來的?”
“未知號碼。”
“算了算了,估計不是什麼要緊事。”托尼躺進體感倉,“監控我生命體征,稍有不對立馬喚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