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華德和來者對峙了很久。

托尼覺得對方在戲耍他們，享受折磨獵物的樂趣。

“出來。”對方往地上放了兩個空槍，“都下車。”他故意用一種恐怖的腔調說出這些指令。

“我先出去，媽媽，你站後麵一點。”鋼鐵俠不會被這點陣仗嚇到，儘管處在弱勢，他想他還是能護持自己父母周全。

他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已經安排好星期五監視這一切。

雖然有點像開外掛，但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最壞的地步，他可以動用那些超越時代的科技。

反正、反正霍華德很快就會見到外星人了，如果可能，他說不定會和弗瑞一起敲定複仇者計劃，他會擁有什麼代號呢？一代鋼鐵俠？

車內的三人從同一側下車，像是排隊。很明顯他們打算至少要保住一個人。

刺客看出了他們的花招，他開槍射中霍華德的肩膀，冷哼道：“老實點！”

瑪利亞想要上前，賈維斯攔住了她，舉起雙手走到了托尼的左側。

他想自己反正是個玩家，就算在遊戲裡麵死亡也不會付出什麼代價。

可能會提前退出遊戲，然後他一定要找佩姬討個說法！

霍華德捂住手，退後了幾步，他試圖擋在托尼前麵。

“真是感人的父子情啊，是吧。斯塔克。”刺客滿意於他們的慌張，他展現一種不該屬於暗殺者的得意和張狂，“但是你們都會死在這裡。”

“你想要什麼。”霍華德側身，一種防護性的姿態，“錢？技術？你想要什麼，都可以給你。”他慢慢卸下手腕上的表扔過去。“這個也很值錢。”

看刺客沒有進一步動作，他指了指車內：“支票？我立馬可以給你開支票，你想寫多少個零都可以。”

他在拖延時間，刺客也沒有之前的咄咄逼人了。

“或者至少，放過我的妻子和孩子們。”看對方不為所動，霍華德認為這是一場仇殺，他說出妥協的話——然後下一秒迅速抽出腰間的槍支。

結果是他倒在血泊中。

瑪利亞發出巨大的尖叫，最後這尖叫像是啞了一般收束成隱忍的抽泣。

賈維斯感受到托尼的呼吸聲變得粗重。

任務麵板的倒計時已經進入了最後的十分鐘，賈維斯又緊張又期盼，隻有十分鐘，十分鐘後這個事件就結束了，最好的情況下他也不用死去，他們也許可以撐到警察和救護車趕來。

托尼握緊雙手，他緩慢走到前麵來，代替了霍華德的位置。

他父親的血液在他腳下流淌，托尼不敢去看。沒關係的，刺客沒有補刀，現在把霍華德送往醫院還有救，沒關係的，隻要現在叫星期五，暫時截取鏡子這一段的數據流，把他“未來”的戰甲都模擬好送進來，他可以力挽狂瀾，他還可以挽救這一切。

隻不過，當年原來是這樣的嗎？他的父親小心的與敵人周全，試圖保住他母親的性命，隱隱慶幸托尼沒有跟來。

“星期五。”他低聲呼喚。

沒有反應。

“星期五？”托尼又呼喚了一聲，聲音有些焦急。

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出岔子。如果托尼沒有想錯，他用的是這個世界托尼的軀殼，假如他在此時遇害……這個死法未免太過搞笑，這是哪門子的“自殺”？

“啊哈，斯塔克，你萬能的魔法也有失效的一天啊。”

那刺客不緊不慢上前，他對自己勝券在握，托尼終於有機會看到他的臉了——對於一個士兵來說過長的頭發，因為油膩結成一縷一縷的，他戴著黑色的防護麵罩，左臂是一個金屬義肢，上麵綴著一顆紅星，這讓他看起來是恐怖故事裡走出的弗蘭恩斯坦。

“冬兵？詹姆斯·巴恩斯？”托尼的大腦陷入混亂，運籌帷幄的鋼鐵俠一時沒有接受這巨大的信息量。

“怎麼會，該死，該死。”他不再壓抑自己的聲音，淚腺和整個身體像是被切割成了兩個部分，“星期五？Mark戰甲，快，快啟動。”

怎麼會是巴恩斯呢？斯蒂文的至交，霍華德的朋友，怎麼會是他，不可能是他。托尼這段時間為他奔走忙碌，處理那些他最煩的社交事務，應付著瓦坎達的咄咄逼人。

他怎麼會是殺害他父母的凶手呢？

一連串的嘗試都沒有結果，托尼也不再隱瞞，他掏出自己的槍，和對方巨大的機關槍比起來，他看起來隻是在垂死掙紮。“你不是我爸的朋友嗎？”

“誰知道呢。”那個看起來是冬兵的人說。

另一邊，賈維斯也陷入震驚。

Mark戰甲？賈維斯清楚聽到托尼說Mark，這不是會出現在這個時代的名詞。他想起托尼之前身上出現的違和感——神秘出現又神秘消失，清楚地點出了12月16日。

雖然內心早有猜測，認為這個托尼就是他暗戀對象的年輕版本。但一個更大膽的猜想占據了賈維斯的大腦——如果未來的鋼鐵俠以某種神秘的手段“穿越”了呢？如果他們現在是一個人呢？賈維斯想到那個午後，那個午後他的心臟出現了熟悉的砰砰亂跳。

托尼低頭幫他彆袖扣，表情專注、成熟。賈維斯忍不住心猿意馬，想說他們兩個這樣可真像是去參加畢業舞會呀。

“冬兵”欣賞夠了這場鬨劇，他舉起槍：“給你們十秒鐘跑好不好……”

“十”

沒有人動。

“九”

托尼扣動了扳機，他在顫抖，他沒有瞄準，隻打中了對方的左臂，子彈劃過義肢帶起一串火花。

“八——好吧，真無趣，本來還想欣賞人類的醜態呢。”

一頓掃射。

托尼沒有想到的是，賈維斯忽然衝出，擋在了他麵前，血液濺在托尼臉上。

好燙。

賈維斯捂住自己的傷口，心想這遊戲的死亡係統做的也太真實了吧，大把血液往外湧，脫力的感覺很快就擊倒了他，他倒在了托尼懷裡。

瑪利亞也上前，她的妝容已經花了，黑色的眼線順著她的淚布滿她的兩頰：“你不許傷害我的孩子。”

“哦？那你準備怎麼阻止我呢？”對方玩味地說，毫不留情地擊殺了瑪利亞。

“快跑，托尼，快跑——”瑪利亞沒有瞬間斷氣，但她因為失血過多暈了過去，最後她的聲音就像是呢喃，“你要活下去……”

賈維斯的身體也漸漸變得沉重，托尼一個不慎跪坐到地上，他終於看到了地上由他至親的血液交織起來的湖泊。

成為鋼鐵俠後，他很少再直麵赤裸裸的暴力，他會和敵人戰鬥，但是雙方都有著高科技裝備，無論英雄還是惡人，能量炮才是他們的首選。托尼很少再看見刀劍、看見槍，感受到子彈穿過血肉，就像要把你的靈魂擊飛。

他像是真的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個手無寸鐵的自己，不知道怎麼去麵對所有的失去。

“好像宿醉後的嘔吐哦。”賈維斯捂住自己的傷口，這讓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血液從他指縫中漏出，嘩啦啦的，止也止不住，真的很像宿醉後的嘔吐，還伴隨著頭暈目眩。

他不知道為什麼很想開玩笑，越痛他越想笑：“我們是鋼鐵俠，是吧。”

托尼呆住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手該放在哪裡，所有的感覺都被抽離，身體用這種方式保護托尼的心，賈維斯在他懷裡越來越僵硬、越來越冷，說著些聽不清的胡話。血液特有的膩滑感覺包裹住了托尼，他想抓住什麼，可他抬不起手。

然後他聽到了賈維斯這句話。

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