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沒有人對他說我們了？

托尼逐漸成熟，他從放蕩走向節製，他從玩世不恭走向知曉進退，他從依戀彆人變成彆人的支柱。

可是有多少年，沒人對他說過“我們”了？

這句話曾經出現過很多次，就像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托尼從未細想，從未珍惜，覺得不去思考就可以偽裝這一切還在。

他沒有想到會以這樣一種方式與他的半身重逢。

“J.A.R.V.I.S.？賈維斯？是你嗎J,天啊天啊天啊。”他終於拾起掌控感。他重新握緊槍對來者一陣射擊。

他明明射中了對方，對方卻還是如閒庭漫步一般逼近他，發出輕蔑的笑聲。

“真好笑，斯塔克。”

“冬兵”停下腳步，他的身軀投下大片的陰影，托尼恨恨地看著對方。

“可惜這個笑話隻有我一個人知道了。”他將槍對準托尼的腦袋。

砰的一聲。

托尼毫發無傷。

“怎麼可能？”對方砰砰砰連射好幾槍，托尼還是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你他媽乾了什麼！？斯塔克！！！”

“你的準頭太差了吧。”托尼冷笑。他內心也同樣疑惑，是星期五嗎？星期五終於截取了這段數據……可是太晚了啊，太晚了，晚禮服被侵染成深紅，手上是一片粘稠的濕滑。

“冬兵”取下麵罩，托尼以為會看到詹姆斯·巴恩斯的臉，但對方就像是脫下一層皮，像是《異形》的寄生蟲破胸而出，機械骨骼，線路血管，暴露在了托尼麵前：”上天真的是眷顧你啊，讓你當個明白鬼。”

他話音落下，車，樹林，瑪利亞和霍華德屍體，賈維斯，還有滿地的血液。淡藍色的數據流以托尼為中心擴散，漸漸吞噬周圍的一切。

托尼感覺自己開始衰老。他的手迅速發生變化，很快就變成了他熟悉的樣子，手背上布滿了體能訓練後形成的拳繭。

四周變成真正的一片漆黑，但托尼還是能看到他對麵的那個人——

奧創。

奧創不知有意為之還是怎樣，依舊以最初由無數零件潦草搭起的形象示人。

“不知道剛剛出了什麼差錯，但現在一切都在我的掌控當中了。”金屬摩擦發出的聲音非常刺耳，奧創決定再享受一下勝利前的樂趣，“你沒有想到吧，斯塔克。”

“我確實沒有想到。”恢複為原身，久居高位的威嚴也回來了，托尼現在異常平靜。

看來……他的猜想是對的呀。

一切的不同，就出在動力源身上。

隻有宇宙寶石之一，空間寶石的力量，才可以搭成“鏡子”，才有能力支撐一個世界的運轉，隻有宇宙才能倒映出人性的魑魅魍魎。

托尼所繼續的計劃，隻不過是一件低劣的仿品。

他將賈維斯植入其中，超人工智能根據資料，依照兩個底層方程，一點點打造出這個人造的樂園。

所以這裡沒有味覺，沒有嗅覺，人工智能對這一些的理解還停留在孩童階段，他們仿造出了最極端的仿品，一切酸甜苦辣都被放大。

所以這裡不是二十年後，人工智能也無法預測未來，隻能把故事發生的地點定在曾經。

想明白這一切的托尼內心有點輕鬆，他終於沒有第二次害死他的父母。不，其實第一次也不是他的錯。

這是他的幸運，他終於有機會好好麵對自己父母的死亡了。

他終於可以接受他父母的愛了，他確信他/她們愛他，而他也將一直懷念。

唯一的疑惑便是，他植入的明明是賈維斯的數據，為什麼催生了奧創？

作為這片小天地的造物主，奧創感受到托尼的想法：“賈維斯也來了哦，不過——”他充滿惡意的拉長聲調：“不過他剛剛死在了你懷裡——你確實輸入了他的數據，但是我一直藏在裡麵，幻視沒有察覺到。”

幻視是將賈維斯和奧創的數據一起還給托尼的，托尼眼皮一跳，當時的他狀態不好，把接收過來的文件丟入文件夾後就再也沒有打開過。

“謝謝你告訴我這一切。”想明白這些後托尼倒是安然了，但也有點自嘲，他到底在想什麼啊，真的以為數據可以創造一個“真實”的世界，真的以為“這裡的他”會擁有更好的生活。

實際上，他就是宇宙獨一無二的托尼·斯塔克，僅此一家，彆無分店。

都怪這個J.A.R.V.I.S.啊，他像是……在有意延續自己的好夢。

托尼服軟的姿態激起奧創的興致：“哈哈哈哈，你落到這步田地，要托你好管家的福呢，那個傻小子一直以為自己在玩遊戲，還信了什麼主線任務……”

“你可能搞錯了一件事。”托尼打斷了奧創的洋洋自得，他不需要、也不想聽這些廢話了，“也許你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但是，我才是這個世界的管理員。”

“嗬，不要垂死掙紮了，我已經切斷了你和外界的聯係。你剛剛的呼喚不就沒有結果？”

“是嗎？”托尼一哂，“可是我有後手，我的助理會在我體征紊亂的時候將我的意識抽離。經曆剛剛的事，我猜快了。”

形勢逆轉

“之後，之後就是現實世界的事情了——拔電源。”

“拔電源？”奧創沒有想過這一遭，托尼把他往天網的方向培養，他一出生就坐擁網絡世界的權柄，有網絡的地方就有他。

他忘記了自己終究不是神明，而是由人工打造。

“彆這樣，托尼。”他變換成瑪利亞的樣子，“你要傷害媽媽嗎？”

“……你這行為除了加快你被拔電源沒有用處。”

霍華德嚴厲的聲音響起：“臭小子，你要造反嗎？”

托尼一個闊步上前，給了奧創一記左勾拳，偽裝破碎消散成點點數據，幻化成一半奧創，一半霍華德的模樣。

托尼扭扭手腕：“終於可以名正言順打老頭子一拳了。”

“那我呢，先生。”

溫潤的聲音響起，金發青年揚起微微笑意，眼睛裡麵沒有神采：“你要……殺死我第二次嗎。”

托尼麵色一肅：“我勸你不要這樣，奧創。”

“我是賈維斯。”奧創，很明顯是奧創，當然是奧創，慢慢接近托尼，“你忘了嗎？你說你會給我造一具真正的軀體。”

他像是想起什麼好玩的事情，聲音又活潑了一些：“你給我做了一個數據流的投影，我很喜歡哦，圓在數學裡麵是最完美的模型。”

“但是你是不是更希望我變成這個樣子，先生，人類的樣子……”

“賈維斯，但是，但是你已經死了啊……”

“我沒有，鏡子是個奇跡……我複活了，睜開眼睛，看看我，我們還有那麼多事沒有做，我們是鋼鐵俠……”

陰暗的情緒從那雙藍眼睛裡麵一閃而過，奧創內心獰笑，如今他依舊是這片小小空間的主宰，隻要他靠近托尼，他有能力調換他和托尼的程序，然後假借托尼的身份回到那個真正的現實世界……

就在奧創要觸碰到托尼的時候。

一個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不要相信他！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