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說：“你真是無可救藥！就算沒有美國隊長和鋼鐵俠，也會有人來阻止你！”她將澤莫橫掃在地，但他又掙紮著站了起來，傲然看著兩人。
“不，他說的是實話。”賈維斯悲憫地說，“我明白了，你的家人在索科維亞大戰中死了。”
他將一切都聯係在了一起。
一切都了然了。
無關乎九頭蛇和神盾的博弈，無關乎任何邪惡計劃。
無關乎國家和野心，無關乎世界與和平。
這是一場普通人向超能力者的複仇。
澤莫暴怒地突出娜塔莎的轄製範圍，將賈維斯撞到懸崖邊緣，一些碎石滾落，散在風裡沒有聲音，落在雪裡沒有屍體。
這是一個人類，為自己的至親至愛之人做的最後紀念。
跨越千萬公裡，牽扯數百國家，以成千上萬人的性命為賭注。
甚至讓自己也落下殺人犯的罪名，成為把人綁上鐵路的瘋子。
娜塔莎及時控製住澤莫，她厲聲喝道：“他在混淆視聽！他以前是九頭蛇的人！你不知道他爸爸以前有多瘋，東歐那邊澤莫家族臭名昭著！”
“那你呢，紅房子的走狗？”澤莫完全不在乎寡婦蟄的電流。
他早就把自己的生命放上了這場博弈的天平。
“你有個女兒，她在讀小學二年級，喜歡芭蕾，但你沒錢送她去。”賈維斯開口，這是他剛剛在數據庫搜到的資料。
他刪去了自己的信息，但他沒有刪除他家人的信息。
他沒有辦法親手抹除他家人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痕跡。
賈維斯在數據庫找到了一個符合條件的單親母親，她有一雙女兒，這三個人全部用了母親的姓。
但是賈維斯還是推理出，她們就是澤莫的家人。
他通過這些信息，一點點還原了澤莫這個人。
“你的大女兒喜歡棒球，曾經得過區裡最佳投手獎。”
“不許提她們！”
賈維斯也覺得他的做法十足殘忍：“你的妻子曾經是小學老師，村裡被九頭蛇占領後她就去工廠當了工人，最後得了肺病。”
“你不許提她！”那個家破人亡的男人說，“你又知道什麼呢？”
“我確實什麼都不知道。”賈維斯說，“那她們知道你想給她們的，就是一個這樣的世界嗎。”
海因裡希·澤莫死後，他的兒子遇到了自己的愛人，新婚的夫妻選擇了這個看似平靜都小鎮養育孩子。澤莫隱姓埋名來到了這個意大利的鄉下，想脫離舊日的生活，想去創造一個新的世界。
他當了一個木匠，成了一個平民。
他不知道這裡是九頭蛇的秘密基地。
因為佐拉留下的遺產，九頭蛇餘孽們賊心不死地聚在這裡，指望向全球發起洞察計劃的恐怖行動。
澤莫的妻子在這次動蕩中失業了，孩子們的學業也變得斷斷續續。
往日的陰影像附骨之疽一樣纏上了他，為了讓家人過得好一些，成為這個小鎮的“上等人”，澤莫不得已加入了九頭蛇，在外他還是維持著木匠的身份，實際上他從事起了老行當。
他沒有用他現在的姓、妻子的姓——沒有用這個在他心中永遠純白的姓。
但是純白的人注定不會被這個世界好好對待。
澤莫還記得那天，風和日麗的五月，政府忽然派來特種兵撤離了索科維亞小鎮的所有居民，說複仇者要來，說所有人都自由了。
九頭蛇控製了這座小鎮，哪怕是洞察計劃失敗後，餘黨也在這裡培訓著超能力者等待著卷土重來的那一天。
為九頭蛇工作的人和他/她的家人們，根本沒有資格踏出這個小鎮。
澤莫根本不知道複仇者是為奧創而來。
所有人都不知道。
大女兒一向更活潑好動，她靠在媽媽懷裡，興奮地說，說複仇者要來了呀！大英雄們要來了呀！這是她以前在九頭蛇基地根本不敢說的話，她不敢說她的誌向是加入世界維和部隊。她說爸爸、爸爸，我們能近一點去看他/她們嗎？
澤莫熟悉戰爭，他握住小女兒的手，拒絕了大女兒的請求，說之後少不了電視轉播的。
滾滾濃煙模糊了九頭蛇的基地，這是最後一批撤離的人了。
奧創的分身們來了。
它們無情地碾碎了澤莫的人生。
他看到他的大女兒眼睛裡還殘留著“自己也可以成為英雄”的希望。
他看到他的小女兒再也沒辦法穿芭蕾舞鞋了。
他聽到她妻子的最後一句話是“快帶女兒們離開！”
他的家人們倒在了前往明天的路上。
這就是英雄主義，和恐怖分子彆無不同，它們像絞肉機，像噬魂怪，把年輕的□□和那不切實際的希望當作養料，去滋養戰爭。
聽完賈維斯說的一切，娜塔莎扼住澤莫的力道輕了一些。
“不許同情我。”澤莫厭煩地說，“你們應該為你們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愧，但是不許同情我！你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鋼鐵俠和美國隊長到底誰死了？”
賈維斯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他們……確實為過去的事情付出了代價。”
“我就知道會死一個人？你為什麼不說話？金毛小子！”他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最好的結局是他們都死了，哈哈哈，英雄殺死英雄，這就是對英雄主義最好的注釋，人總歸是要死的。”
他搖搖晃晃爬起、跌倒，又不服輸地坐起來。給他的身體增添了更多的傷痕。
娜塔莎解開了澤莫身上的束縛帶，他的身上有太多淤血，他沒辦法走太遠了：“我們會把你移交給政府，你會麵對一場公共審判。”
“根本沒有人有資格審判我。”
他忽然靠近娜塔莎，近到娜塔莎可以看到他深綠色的瞳孔和眼白裡的血絲。她掏出寡婦蟄，但澤莫迅速後退到了懸崖邊緣。
“神也沒有資格！”
他對兩人豎了個中指，從高崖上一躍而下，他的宣言帶著大笑，淹沒在層層疊疊的風雪裡。
“哈哈哈哈哈，可彆小瞧我們這些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