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是第六感,如果往玄學上扯也可以,但這次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隊友口中的“小鹿斑比”,肯定是這次循環的關連人,而且大概率還有著循環的記憶。
如果……真的是不相乾的人。
他看了眼已經開始作畫的時雨。
這個可能性太低。
“好吧,一共18名學生和兩名老師,這是篩選結果,”祁北把資料一齊發給了陸崢,“不過我覺的你可以再縮小範圍,如果時雨真的有參與的話,這裡麵和時雨打交道的就那麼幾個,我都給你標上了。”
這名單比時雨鎖定的多了兩名。
多了隔壁403即將開課的孟有道孟老師和他的學生馮琪。
祁北把喝完的奶茶杯扔進了垃圾桶,繼續嚷道:“這事解決了可得發獎金啊老大。”
“你弟的工資你給他補嗎?偷懶了一個月,”陸崢回著:“呆會時雨課後你找機會裝成祁南去接觸下他,他倆算認識,探下什麼情況。”
“OK,”時雨想了想,又開口:“我說老大,你給個底,”
“如果這事和他有關,你要怎麼做?”
“我覺的你今天不太對勁。換做平時你一定不是今天這樣的反應和處理,”祁北快人快語:“這麼說吧,陸隊。”
“你是不是認識時雨啊?”
陸崢很少被問住,至少這十年,他幾乎從來都是“是”或者“不是”,他的身份不容他有任何優柔寡斷或猶豫喘息的空隙。
倘若他不知也會坦然說一聲“不知道”,問題在他麵前隻有解決和想辦法解決兩種選擇,即使彆人問到十年前的“失憶”事件他也從不回避,每月的壓力測試從未失過水準。
這也是他年紀輕輕就能當上分隊隊長的重要考量之一。
“時空管理處”——專門監察、糾錯、修正、解決各種時空問題的特彆組織,以連鎖奶茶店的偽裝身份隱藏在大小城市,每一個人員都經過嚴格審查挑選。
能當上隊長的人,按祁南的話來說,沒兩把刷子真乾不了。
但眼下這個問題,陸崢卻不知怎麼回答合適,如果他說“不知道”,那就代表自己認為存在“認識的可能性”,但自從十年前事件中醒來,他除了失去幾個月記憶,還有了過目不忘的本領——超憶症,所以時雨絕不可能是這十年認識的人。
而十年之前,除了失去記憶的那幾個月,他也不覺的有見過這人的印象——畢竟這樣一張臉,說見過還能忘的沒人信。
問題就是那失憶的幾個月。
堂堂修正組第一分隊隊長,手上過的事件無一不解決,雷厲風行、說一不二、號稱給個眼神就能讓人閉嘴的陸大隊長,活了20多年唯一的逆鱗,就是那段消失的記憶。
但偏偏沒有任何證據哪怕是絲毫跡象能推測出夏時雨可能和十年前正好失憶那段時間的自己認識。
但是——
當他在奶茶店看到他的時候,卻有種難以形容的熟悉感。
或許是低眉垂眼時睫毛的陰影,或許是微笑時奇妙的弧度。
他總覺的這不是第一次見到。
仿佛有人拿著指甲輕輕撓他的心尖,令他非常不爽。
但十年前來算的話,夏時雨不過十一二歲,怎麼也不像會和自己有交集的樣子。
所以,
自然也不會是失去的記憶裡唯一殘留的看不清臉的那個人了。
那個雖然看不清,卻在夢回夜醒時總是揮散不去的笑臉。
那明顯不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屁孩。
何況就今天打交道的樣子來看,對方也一幅完全不認識自己的模樣。
更不爽了。
“我不確定。”陸崢的聲音聽起來並沒有什麼變化。
“什麼?”電話那端的祁北顯然對這個回答不是很滿意。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認識,但現在首要需要解決的是當下的時空混亂。你應該知道,每一次混亂,都可能對外界造成難以預估的影響。”
“好吧,我知道了,”祁北有點明了了,“不確定就是存在‘是’的可能。先掛了啊,我再查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資料。”
.
時雨覺的自己有點判斷失誤。
昨天在林學長說了可以互相溝通後,並沒有什麼人過來和自己交流,直到自己最後展示了蘑菇圖才引起了圍觀。
但現在,路上打過招呼的趙光大概是太過自來熟,“讓我看看你打算畫什麼?”
一顆紅色的腦袋湊了過來。
“李娜、林老師、我。。你還畫了我呢!哎不是?你這畫的也太正常了吧!”
趙光睜大了眼睛,“按你平時的風格我以為你會畫個鬼魅版或者完全看不懂的寫生……還是就因為平時畫的我們看不懂,今天你反而正常了?”
“趙光同學,”
林燁凱把手中的畫本在趙光那一頭紅毛上拍了拍:“說好的不要乾擾同學。”
“哎不是,凱凱你可能不知道時雨,實在是和平時的畫風相差太大……”
“所以說我們今天要拋開所有‘正常’和‘不正常’,所有規則和技能,隻畫所想的不是嗎?”林燁凱拍了拍趙光的肩,“好了趙學弟,你回自己的座位畫你的“神獸圖”吧,不要打擾彆人的創作。”
林燁凱走近時雨,鏡框後麵的眼睛看不出情緒:“我其實看過你的畫作,”
林燁凱的聲音裡不帶猶豫,就像剛剛課上的開場:“你以前的獲獎作品我看過,我很喜歡。”
他看了看時雨筆下的線稿,簡單的落筆構成的輪廓,清晰又有力,雖然五官還未畫上已經可以辨認出畫的是誰。
“其實我覺的今天這堂交流課,你其實不需要上,隻是我很想和你認識一下。”
這又是之前沒有過的對話,時雨聽到林燁凱繼續說:“雖然很多人說你現在的畫和以前的相比看不出是同一個人的創作,但我覺的沒什麼不同。”
時雨放下手中的筆抬眼看向林燁凱。
林燁凱在他注視的目光下認真地說:“因為無論是十年前還是現在,你的作品都沒有任何束縛,自由、熱烈。”
“你從來都隻畫你想畫的,”他輕輕笑了起來。
“我很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