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我回來時的樣子,炒菜的手一直在顫抖的不行,眼睛裡波光粼粼,姥姥真是愛哭鬼我這樣想著。走到姥姥麵前把錢塞到她的衣兜裡,然後開門進到臥室。在一隻腳邁進房裡的時候我被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這身材消瘦像乾枯的野草,下一秒就被風吹散了。
“姥姥,我沒事”
姥姥抱著我趴在我的肩上小聲抽泣,單薄的身姿一抽一抽的,明明已經是春天了,她的手還是那樣的涼,我緊緊抱著姥姥。
“念念最乖了,咱不怕啊姥姥在。”
姥姥的淚痕很明顯,眼眶紅紅的,卻還是笑著捧我的臉認真的和我說。姥姥這次笑的真難看,可我沒說沒開口,隻覺得鼻子一酸,眼眶濕潤了。
在那場擁抱中,我們無言。
我叫江懷念,姥姥叫華清白。姥姥說她的名字是家裡人希望她這輩子清清白白做人,我不懂做人和清清白白有什麼關係。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在那個年代清白最重要。姥姥閉口不談我的父母,還有姥爺的離去,但從小到大被欺負這麼多年多少我是知道點原因的,甚至七七八八的拚湊在一起我知道真正的真相。
姥姥從小就生得貌美,十裡八鄉都說阿清是個美人胚子,長大以後都可以當大明星咯。一頭烏黑的長發,圓而亮的桃花眼,腰肢曼妙柔軟,一顰一笑都觸動著村裡的年輕男性。但是年輕的阿清心高氣傲誰都不喜歡,一心隻想學好芭蕾舞,當世界著名的芭蕾舞演員。為此和家裡人吵了許多次,畢竟學芭蕾太貴了,不是華家這種小門小戶能承受得起,要不是因為芭蕾舞團的團長在後台一眼看中在台下看表演的阿清說如果她來學費可以減免,否則阿清大概率這輩子也沒有機會去學芭蕾,畢竟家裡沒錢。
阿清確實有天賦,很有天賦的那種,正常人家學芭蕾都是得從七八歲開始練軟度,而阿清去學的時候都十三十四了早比人晚了一大截,但她比常人努力每日課堂結束後一直留在舞房練習,天賦和努力的加持下,讓她在期末淘汰製的時候成功留了下來。
日複一日的練習,來表白的人也是絡繹不絕,阿清照常在舞室門口拒絕追求者。
直到那次,跟團演出,她看到台下的他,他一眼鐘情台上的她。純白的芭蕾舞裙,足尖跳轉的旋律,宛如振翅的蝴蝶般,輕盈閃爍,四目相對的瞬間,臉頰爬上不知名的緋紅,心意在此刻了然於胸。
那場演出完美落幕,而他和她的故事剛剛開啟。
從什麼時候開始姥姥變的這麼孤僻寡言的呢,我想是從母親被侵犯的時候吧,我是那時候的孽種,是那個變態的女兒。說不記得媽媽長什麼樣子我是騙姥姥的,我記得,記得清清楚楚。
媽媽長相清秀,身材不像姥姥這般消瘦,帶點微胖,畢竟在這件事發生之前媽媽可是全家人的手心寶,最疼愛的小公主。可愛的杏眼看向我時隻有濃濃的恨意,她希望我死,我在繈褓中被她掐住脖子的時候就清楚了,小小的臉漲的滿臉通紅,喘不過氣,好像下一秒就可以捏爆我的喉嚨,明明我什麼都沒做,可是她也沒錯所以我不怪她。
姥姥待我極好,我很喜歡姥姥,可是我真的不想活了。
“念念,今年的茉莉開的很好,要不要和姥姥一起去花田采花?”
我愣了一下,思緒混亂,下意識應了聲好。
“念念,在想什麼呢?女孩子要多笑笑才好看,給姥姥笑一個。”
我低著頭不說話,或是因生性不愛說話又或是不願開口罷了。姥姥也不氣還是笑吟吟的和我說話,我知道她隻是想我開心。
“念念,你喜歡什麼花?姥姥下次就種什麼花”
“念念快高考咯,我種向日葵怎麼樣?求個一舉奪魁”
“念念應該買件裙子,女孩子嘛穿裙子好看”
“念念想吃什麼菜?我回去做”
“念念有沒有喜歡的人啊,要是有可得偷偷告訴姥姥,姥姥幫你物色物色”
“念念啊如果姥姥有一天不在了,你能不能彆難過....”
........
起風了,最後那句我沒聽清。
今年的茉莉花開的真好,花香肆意,沁人心脾。我和姥姥站在花田裡,姥姥拿著剪刀的手一直揮舞不停,我閉上眼站在那兒感受山間吹來的清風和花香,肥大單薄的白t被風吹得更顯修身,到肩膀的中短發也被風吹的四處亂飄。姥姥剪了朵微粉的茉莉別在我的耳朵旁誇我好看,然後又接著忙碌起來。我摸了摸耳邊的茉莉,也幫姥姥采起來,但我沒有剪刀,姥姥向來不讓我乾這些粗活、家務,所以我采的很慢,一點點用指甲去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