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並不像之前回得那麼快了,對話框忽然沉默了下來。
聞析頂著台燈在草稿紙上重新演算了一遍,還是得出了之前那個答案。
“是23,沒錯。”
兩人就這個問題開始掰扯,言柚:“不是,這張卷子我當年做過,就是17。”
聞析那邊發來了詳細的解題過程,言柚粗略的瞟了兩眼,一生要強的她絕不認輸。
“你等著。”小心翼翼的扒著下床,抽出自己的紙筆,借著手機燈就開始給人寫步驟。
言柚從帶入數據和公式演算每一步都寫得詳細,那邊聞析也找到了卷子的答案,上麵的步驟與言柚寫的相差無幾。
言柚:“看明白了嗎?”
聞析‘明白了’三個字才剛打在對話框內,言柚又發了一條過來:“算了,這道題有點難度,你不明白也正常,我打電話給你講。”
聞析感覺他的智商受到了質疑,他本該惱怒的質疑回去,最好從言柚的英語上大做文章,但他放棄了。
默默的把原有的字刪除,然後重新輸入:“嗯。”
這邊,言柚抓著手機去了陽台,還輕手輕腳的把陽台的玻璃門拉上了,做好一切準備工作之後,深呼吸一口氣,才敢按下了語音鍵。
還未接通時,言柚就感覺心跳直砰砰撞擊胸口,那種被人扼住喉嚨的呼吸抑製感襲來。
“喂~”因為是深夜,她的聲音又低又輕,還帶著本音的粘柔,這種感覺就相當於一隻幼貓用它的爪子撓人癢癢。
“嗯。”聞析的聲音沉悶沙啞,是他漫不經心用鼻腔哼出來的,落在人耳道內像是電流在竄一樣。
言柚說話捏著嗓子,又不是那種矯揉造作的夾子音,而是單純的小聲:“這道題,我們——”
“你在做賊嗎?”
不是做賊,他倆現在這樣,言柚覺得更像是在偷情。
言柚拔高了點音量,開始給聞析闡述自己的思路。
……
“這不就得出來了嘛,17焦耳,聽懂了嗎?”
夜裡幽靜,原本空氣中靜謐得隻能聽見風聲,但言柚此刻還能感受到聞析淺淺的呼吸。
桌上的手機顯示聽話中,聞析仰著頭背靠椅子,神色慵懶的轉動著手中的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因為無聊,而且正好有人跟他說話,讓他捱過難眠的長夜,他貪戀這種感覺,所以他選擇了說謊。
“沒有。”
言柚起先並沒有不耐煩,對他的心思全然不知,溫聲軟語的格外體貼:“那我給你再講一遍。”
他其實沒聽言柚講題,他隻覺得那聲音好聽,在這清靜的夜裡尤為有動人,填滿了他原本空洞的身體。
那些他說不明的情況,他願稱之為感覺。
聞析本覺得夜裡的時間的流逝會很慢,但這通電話打了足足三十分鐘,也就是說,言柚一直在他耳邊巴拉巴拉了半個小時。
“還沒懂?”幾次之後,言柚才開始不耐煩,音量比之前拔高了不少。
言柚嘴皮子都說乾了,對方一直“嗯”、“哦”、“沒懂”的,這讓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了,連連搖頭又唉聲歎氣,說出了一句至理名言:“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還出言揶揄人:“算了,你就不是讀書那塊料,放棄吧,你去天橋底下貼膜應該會有出息的。”
剛一說完,言柚的心又備受道德的譴責。
猝然想到聞析是個即將高考的學生,她不能打消人的積極性,她得鼓勵。
急忙改口態度大轉變,耐著性子走知心大姐路線:“彆放棄,彆灰心,我們還是有希望的,你看我英語差成這個樣子,不還選了英語專業?你不覺得我很勵誌嗎?”
聞析一點也不會說話的技巧:“不覺得,我隻覺得你心酸,還可憐。”
無數的箭直插言柚心口,聞析的話字字灼心。
“你理科這麼好,為什麼會選英語?”他不理解。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額……”言柚尷尬得都快把陽台上的綠植薅禿了:“我再給你講講這道題。”
“不用,我悟了。”
聞析終於懂了,這對言柚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解脫,眼冒金光,唇角上揚,一點也不吝嗇她的誇讚:“很好,你悟性很高,有望成為我的得意門生。”
聞析一點麵子都不給:“你是我教過最差的一個。”當然,他也隻教過言柚一個。
言柚:“……”一句話給她整沉默了。
聊了大半個小時,吹了一陣冷風之後,言柚心裡那點漣漪也平靜了下去:“不早了,睡吧。”
“記得這周的補習。”她最開始本是想跟聞析劃清界限的,但沒想到,到頭來她居然還給人講題。
“嗯,下次多給你補半個小時。”他承認,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存了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