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方便回家，林聿跟林董是分兩輛車到的林家老宅。

林家原本是從軍的，往上追溯的話可以一直數到開國以前，一家子都是骨子裡的根正苗紅。如今林家做主的是林聿的爺爺林博瑜，雖然已經退伍多年，但戰功赫赫如今也是元老級彆。林老爺子年輕時金戈鐵馬不怒自威，到老了卻收斂了那一身威嚴，整日在家裡跟老伴兒一起玩花遛鳥，偶爾叫幾個戰友到家裡下棋。

老人挺開明，當年林聿跟家裡公開出櫃的時候，林董先是氣得不輕，畢竟他一直把林聿當成繼承人來培養的，張女士驚訝之餘也在反思自己的教育問題，自責自己沒有多關注兒子的情感問題，倒是林老爺子白了夫妻倆一眼，將跪在地上腰卻挺得筆直的林聿罵了一頓。

林聿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林老爺子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他，沒好氣的訓斥，“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在地上像什麼樣子，指望誰給你錢嗎？咱們林家的男人，除了求婚的時候跪老婆，還沒有跪天跪地跪父母的祖訓。趕緊站起來，才多大的事就需要你跪啊。”

林老爺子罵完林聿又中氣十足地罵林董，“不就是喜歡男人嗎，又不是喜歡十惡不赦的罪犯漢奸，至於你們倆這麼大驚小怪的嗎。孩子又不是你們公司研究的那個什麼人工智能，哦你們讓它想什麼就想什麼，小聿不是小孩子了，是非對錯自己心裡都有數，你說說你們倆都這麼大的人了，這點道理還要我跟你們說。”

當時林聿看著林董妥協地歎了口氣，張女士摸了摸他的頭也沒再說什麼。

林玖挽著林聿的胳膊穿過林老爺子精心擺弄的小院子的時候，林聿忽然覺得生在這樣一個家庭真的很幸運。

他可以自由地去愛想愛的人，就算世俗不接受，也有家人尊重他的選擇。

林家老宅是那種比較老式的小區彆墅，院子西側的院牆上長滿了爬山虎，旁邊還有一個葡萄架和不大的一塊菜園子，林老爺子在鬨市區裡打理出了一片田園風光。

老宅今天格外熱鬨，林明安提前幾天就跟部隊申請假期，難得回來一次，他被自家老婆從廚房裡趕了出去，屁顛屁顛地跟林老爺子下棋去了。見到林明遠帶著老婆孩子進來，他抬頭喊了一句“哥，嫂子，回來了啊”，等再看棋局的時候，林老爺子已經用之前布下的暗棋把他殺了個片甲不留。

林家除了寵女孩之外，倒也沒有什麼偏心的行為，林明安跟他哥從小都是犯錯了一起挨打，後來因為林明遠從商林明安入伍，對於商業的事情完全不了解的林老爺子對哥哥倒是沒那麼嚴厲，反而是對跟自己走上同一條路的弟弟，偶爾會拿著當年訓兵的架勢訓兒子。

“打仗的時候最忌分心。”林老爺子現在年紀大了，脾氣溫和了許多，訓斥的話也少了，倒是更喜歡捧著茶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指點。

林明安心虛的摸了摸鼻子，“知道了”。

張女士將脫下來的外套和手提包一起給了林董，“我去廚房幫衛衛。”

“那我去找奶奶。”林玖把自己的包也塞給了林聿，吐了吐舌頭，一個人跑茶室去了。

林聿將林玖的包掛到衣帽架上，一個人閒來無事就看著老宅的掛畫挨個欣賞。這些掛畫都是林家老太太畫的，每一幅都是跟退伍後的林老爺子一起出門旅遊的時候支著畫板一筆一畫的勾勒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