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瞳孔微微放大：“……床下？”

“對，床下。”岐鳴說完自己都有些心虛：“我……這是為你好，每日一早都會有羽衛進來，你想要留在女床為我所用就隻能躲在床下。再說了，我這床下空間那麼大，還不夠你這條小鱔魚藏身的？彆的羽衛都進不了我的身的，你要知足——”

說到後麵自己都說不下去了。小黑抿了抿唇，一雙眸子寫滿單純無害：“好。”

“……”岐鳴覺得自己被套路了，不然為什麼她居然會生出一股莫名的愧疚呢？

-

女床山雖為白鸞神鳥族聚集地，但除此之外也棲息著眾多靈獸，唯獨沒有水生動物。

岐鳴害怕鱔魚脫水太久會乾死，於是囑咐小黑在屋內躲好之後，獨自提著木桶下山打水。

一路上小心翼翼，終於來到了涇水河旁。涇水位於女床山北邊，起源於高山，東流注於渭，其中多磬石、青碧。傳聞涇水多潤澤，廣受世人追捧。

岐鳴正準備將木桶甩入河中打水，卻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從絳珠夫人那兒遺傳的八卦之心在這一刻瞬間覺醒。岐鳴丟下木桶，躡手躡腳地走到聲音傳來的地方。她輕輕抬手撥開蒲草，好奇地觀望著。

結果張望半天，愣是一個人影都沒有。

身後傳來森冷的聲音：“你在做什麼？”

岐鳴嚇一大跳，撫著心口扭過頭一看，“謔”一聲貧起了嘴：“怎麼是你。”

翎歡抬著下巴，神情高傲：“怎麼不能是我。即便你貴為神女，整座女床山也不是獨屬你一人的，你管得到我？”

“……”聽著翎歡毫不客氣的語氣，岐鳴也不慣著，陰陽怪氣道：

“是是是，翎歡師姐教訓得是。這女床山這麼大師姐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怎麼飛就怎麼飛。”

她刻意將後麵的語句咬得極重，翎歡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下來。

翎歡和岐鳴的過節，還得從一百年前一次意外說起。

—

當年岐鳴夜半出逃，利用遁地術想要溜下山去，卻稀裡糊塗失去了方向迷了路，最後兜兜轉轉竟到了女床後山的竹林裡，誤打誤撞撞破了翎歡對溫祠的深情表白現場。

溫祠本是女床族長岐長清唯一的關門弟子，靈根清奇，溫潤如玉，女床山當之無愧的大師兄，生性隨和，深受各位長老厚愛，就連暴脾氣的羅長老都曾言“後生有望。”

畢竟追求他的人不少，翎歡被拒也是意料之中。可那翎歡心高氣傲，因為這件事記恨了岐鳴整整一百年。

其實這本不是什麼大事，隻是那翎歡太好麵子。

而岐鳴又恰好嘴賤，硬是沒給她這個麵子。

翎歡臉上掛不住，居然將火氣發泄到岐鳴身上。

作為當事人之一的溫祠連忙出言製止：“翎歡師妹，休要胡鬨！”

站在溫祠身後的翎歡見溫祠居然不幫著自己，生性高傲要強的她一氣之下猛地一跺腳，轉身騰然起飛，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樹林密布的女床山中。

不過此事如今已經過了百年，岐鳴著實是沒想到翎歡會記仇記到現在。

她聳了聳肩，對此的評價是：“心眼兒比我屁股上的毛還細。”

翎歡暴怒：“什麼毛？”

岐鳴一臉安然：“羽毛啊，什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