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榕城要麼烈日炎炎,要麼暴雨連連,今年碰上台風過境,狂風刮了一宿,早上就開始下雨,起初下得小,細蒙蒙的雨絲像是春天的小雨,涼颼颼的正好滅了火風,吹得人正舒服;轉而到了中午,雨勢就大了起來,瓢潑大雨像倒出來似的,不一會兒街道就有了積水。
雨越來越大,伴隨著雷聲,外麵天色在正中午就黑得像半夜似的,附近的雲邊河開始漲水,河兩岸的青磚黛瓦在風雨中飄搖。
城西的白馬寺地勢高,尚未遭殃,可山腳下的祝羅街卻像稀粥似的,本就是老街道了,排水做的不好,旁邊還有條通著湖水的蘭曲河。
雨密得驚人,整個城市都像是漂泊在海上濃霧中的巨輪,而祝羅街更像一葉小舟,高大繁茂的百年銀杏在風雨中戰栗,仿佛是一片濃綠的帆,燈光被水霧暈出毛茸茸的鑲邊,一切都變得模糊而遙遠。
外頭雨大風疾,祝羅街上山海酒吧裡卻溫馨舒適,暖調的地燈亮著,吧台放著老歌,客人交談說笑,絲毫感受不到雨天的陰鬱晦暗。
吧台邊的姑娘們最為清新,她們並不是一道來的,多半是在酒吧認識的彼此,因而年紀職業都不儘相似,有穿牛仔裙的女大學生,也有紅裙大波浪的都市麗人,她們有的人噴了香水,味道淡淡的,在酒香裡也不顯得突兀,反倒是一靠近就能聞到隱隱約約的花香或是果香,仿佛進了春天的花園。
吧台邊的複古造型的電視機放著新聞,正在報道這次的台風“海洋女神”,酒保小羅一邊擦著杯子一邊同紅裙美女閒聊:“這台風的名字起得真有意思,難不成台風也分男的女的?”
紅裙女人麵前擺著一杯莫吉托,用手撐著下巴歪頭看著新聞,聞言笑道:“貌似是因為這次台風威力不大,比較溫柔,所以就給起了個美麗的名字,我記得十年前那場台風,那才叫台風過境呢,名字叫海神,聽起來就怪厲害。”
“海神和海洋女神,”小羅回憶了一番,“呀,記起來了,那會兒我正上小學呢,正好快放暑假了,期末都延期了。”
“可不是,那會兒我剛來榕城,頭回碰上發大水,那會兒祝羅街都淹了吧?”
“淹了,都淹到房頂了,”小羅哽住,頓了頓才壓低聲音:“你待會兒可彆跟老板提,他家裡貌似是那年出的事。”
韓晴對此也有所耳聞,立馬止住話頭,轉而問道:“誒,話說你們小老板呢,今兒早上就沒見人,下這麼大雨跑哪兒去了?”
小羅聳聳肩,“我哪知道,最近老板忙得很,我也成天見不著他人。”
說曹操曹操到,兩人正猜他去哪兒了,就聽見門口風鈴叮當作響,隨後鑽進來個濕漉漉的青年。
隻見那人收了傘靠在進門處牆角,懷裡還繃著個大箱子,不知道裝了些什麼。他同幾個熟人打了招呼,將箱子放在地上,衝裡頭喚了一聲“畢加索!”
瞬間一隻黑白花的肥貓不知道從哪衝了出來,一骨碌跳上青年的腳背,喵喵叫喚著,惹得周圍小姑娘們眼紅,也喚畢加索,企圖贏得小肥貓的青睞,也享受一把貓咪踩腳服務。誰知畢加索絲毫不受誘惑,隻是喵喵叫著撓著青年的褲腳。
祝山海彎腰抱起貓,在懷裡顛了顛,走到吧台處,韓晴笑著問:“剛剛正和小羅聊你呢,去哪兒浪了,周末也不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