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山寺內,含山公主李熙端跪在殿中蒲團上,虔誠的雙手合十,緊闔雙目,靜默片刻後接著三叩首,整個動作行雲流水,眼瞧著肅穆無比。
一旁崔得宜起身後,靜立在後方等候,李熙也完事之後,二人相攜出了殿門,崔得宜瞧著李熙心情頗佳,二人自幼相伴長大,素來是互無隱瞞的,隻是今日之行,李熙不曾透漏半分,隻說是來還願,至於還什麼願,崔得宜一概不知,偏她還故作神秘的說很快她就知道了,崔得宜雖然好奇,但瞧著她心情好,也不埋怨她什麼。
許是久未出宮的緣故,李熙對凡事都存了幾分好奇,出了殿門後聽說寶山寺接待了一位常年遊曆的高僧,善觀相卜吉凶,李熙很是感興趣,拉著崔得宜便要一探究竟。
恰巧崔得宜貼身侍女靈杉安排好馬車後尋來,含笑說道“方才瞧見謝王府的馬車了,遠遠還瞧見小王爺跟前的來瑾了,想來是陪著王妃禮佛來了。”
聞言崔得宜目光一亮,她身旁的李熙將她的轉變儘收眼底,嘻嘻一笑,似哀怨似調侃的說:“怎麼就這麼巧,讓我們遇上了呢?該不會是知道我們要來,特意選的時段吧?”
崔得宜忙捂住她的嘴,止住她胡說,靈杉和另一個貼身侍女秋茗見此也相視一笑。
“佛門重地,休要胡說。”崔得宜毫無氣勢的反駁她,李熙哄笑著躲開她的手,怕她不禁逗,忙細聲安慰說:“好了,既來了,沒有不打招呼的道理,不過我就不去了,要是遇上我表伯父,怕是又要教育我一番才肯罷休。你快快過去看看吧,我自己去問吉就好,一會直接馬車上見!”說完便帶著一群隨侍去了西邊佛堂。
崔得宜還未來得及阻止她,就見她風風火火的走遠了,隻能自己前去拜會。
靈杉走在前頭引路,崔得宜摸了摸頭上的珠釵發飾,側頭問跟在旁邊的秋茗“並無不妥之處吧?”
秋茗細細打量後含笑搖頭,怕她不放心還兀自強調到:“姑娘今日尤為漂亮,小王爺見了定會喜歡的。”
“誰要他喜歡!”崔得宜惱羞成怒的扭過頭去。
“是是是,是秋茗言行無狀了。”秋茗連忙認錯,隻是話語中未見多少誠心。
前方的靈杉聽見,也低低笑道:“秋茗姐姐也是學壞了,竟然調侃起姑娘來。”
“你們兩個都該罰,回去就讓嬤嬤收拾你們。”
二人含笑應下,主仆三人就這樣行了一路,及至到了廂房前才止了話頭,出人意料的廂房外頭沒有謝家守衛看護,來的路上也未碰見謝家的人,崔得宜心覺奇怪。
靈杉十分確定的說:“適才瞧見來瑾朝這邊走來,奴婢問過寺中大師,言說謝家香客確是歇在此處的,當是這間沒錯。”
崔得宜料想是王府輕裝簡行,並未攜帶過多府兵的緣故,便也不在疑慮,攜著二人慢慢靠近房門。
未待靈杉前去敲門,崔得宜隱約聽到一溫婉女聲。
“此事你究竟是如何想的?”細細聽來,不難分辨是謝王妃的聲音,靈杉還待動作,崔得宜忙抬手製止了她,攜著二人悄步打算離去。
如此才明白了為何門外並無府兵守衛,可能有輕裝的緣由,但更多的可能是刻意屏蔽了下去,不論何種緣由,此刻她卻是萬萬不能再呆在此處,聽牆角的行徑,她是萬萬不能做的。
“我還能怎麼想,皎皎我向來拿她當妹妹的,父親自來就古板,管的我是苦不堪言,崔伯父也不遑多讓,再加上一個崔皎皎,她自小循規蹈矩的,孩兒怎麼受得了啊,母親豈不是要我被規矩束縛死?”一聲清朗的男聲順著屋門傳了出來,言語中多是不羈。
聞此,崔得宜愣在原處,一時竟邁不出步子,崔皎皎是她的小名,所以他們是在談論她?
那清朗的男聲崔得宜再是熟悉不過,正是謝家小王爺,她青梅竹馬長大的鄰家兄長,謝家二公子謝聿為。
聽到此處,崔得宜大體已能猜出他們所談何事,此時此刻卻是渾身充滿力量一般,落荒而逃似的朝前殿走去,靈杉和秋茗也聽出意思來,默不作聲地跟在崔得宜身後,一路上頗為憂心的注視著她。
及遠離廂房後,崔得宜猛地站定,回過頭掃過身後二人的臉龐,方強作鎮定的說:“今日之事,不得向外透露半分,你二人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