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得宜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早在查出馬場一事有含山的影子時,她就害怕此事真的和她有什麼瓜葛,一連幾日都心不在焉的,隻盼著春日宴上從王蘊身上得到些許線索,可真從謝聿為那裡知道了真相,她反而膽怯了,依著她的性子,明知被算計了,沒有不討回來的道理,可,對象卻是李含山……
崔得宜深吸一口氣,走在夜路上,腦海裡浮現的都是兩人相識相知的種種,她甩甩頭想把這些回憶棄之腦後,卻不禁讓人更加煩躁。
崔得宜事先遣走了靈杉,此時月已高升,如今這路上,隻她一人而已,也就是她如今憤懣不已,才沒有過多的覺察這附近的安靜來,不然以她的膽量,早已嚇得不輕。
可往往事不遂人願,她本深思之中,沒覺出自己孤身一人行至道上,偏偏南牆處傳來一聲讓人無法忽視的聲響,崔得宜環顧四周,這才後知後覺的覺得害怕來。
“誰?”
她壯著膽子詢問,片刻沉默後,回答她的是不再掩飾的悉索。
“是我。”
來人還未露出頭來,聲音先傳了出來。
崔得宜聽到聲音之後,整個人便放鬆了下來,及至來人從樹後露出身影來,崔得宜才開口詢問道:“二姐?這個時辰,你怎麼在這?”
說完,崔得宜又朝她身後的南牆看了看,緊接著說:“還從這裡出來。”
崔得毓向來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方才又在樹後呆了好一陣子,渾身上下多少沾了些葉子,此時心情要多糟有多糟,又麵對崔得宜的詢問 ,當即便沒有掩飾的回道:“不止這個時辰,適才你和謝聿為的話,我都聽的清清楚楚,本想著尋個機會離去,但看你孤身一人,怕你走了夜路害怕,才出此下策,誰曾想還是把你嚇到了。”
崔得宜聽了她直白的話,明白她的好意,也不在乎她語氣稍有惡劣,隻是聽她提起謝聿為,不禁又想起他說的話來,一時之間也沒發現崔得毓並未正麵回答她為何會在夜裡出現在西院。
崔得毓看她情緒,便曉得她在想些什麼,本想裝作沒有聽見她二人的話,此時也已經晚了,瞧她情緒不佳,便放緩了語氣說道:“賜婚一事,早已是定局,如今才深究緣由,實屬無意。”
“你說的道理我都懂,但是我怎麼想得開,大哥是我崔庭玉樹,他的婚事怎可葬於陰謀算計之中!二姐你難道就可以無動於衷嗎?”
“沒什麼可不可以的,風頭太盛,也未見得是什麼好事。”崔得毓看著崔得宜有些發紅的雙眼,不由歎息一聲:“如今既已知曉真相,你又當如何呢?從小到大我們經曆過的陰謀算計不在少數,你也一向瞧得透,怎麼這件事你如此失態。”
……
崔得宜被崔得毓送至西院後,正巧碰上出來尋她的靈杉,便隨著靈杉迷迷糊糊的進了屋。
靈杉為她卸下頭上珠釵,邊動作邊絮絮叨叨的念著什麼,她也沒有聽清,腦海中隻回蕩著崔得毓最後說的話:“你接受不了賜婚的事實,僅僅是接受不了陰謀算計嗎?還是說,這場陰謀的幕後人?”
“姑娘?姑娘?”
靈杉絮叨半天,沒有回音,將她頭上的釵環置於妝匣內放好後,才發現她走神有一會了,適才說的話,怕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是謝小王爺說了什麼嗎?瞧您回來後一直出神,怎麼是二姑娘送您回來的啊?小王爺呢?”瞧著崔得宜聽見了她的呼喚,便扁扁嘴問道。
“沒什麼,路上正巧碰上二姐罷了,你適才同我說了什麼?”
“哦,奴婢適才說,老爺跟前的正言回來了,說是老爺明日早朝後便會歸府,讓我跟您和小少爺支會一聲。”
“我爹要回來了?可說這次要待多久?”
靈杉搖了搖頭,隻說此次回來像是有事,料想待不了多久。
崔得宜說不出來心中有沒有失落,如此也算習以為常,自打母親離世後,這許多年也一直是這般過來的,索性大伯大伯母對她們關照有加,也並未覺得有什麼親情欠缺。
隻是崔清憲到底年幼,心中多少有一些對於父母的羈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