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騙你了,我...我是怕你生氣。我保證少見他可以嗎?”
他的話像連珠炮似的,說得宋謹戈隱隱有些頭疼。
所有的理由都冠冕堂皇,反倒是像宋謹戈無理取鬨一般。他深深歎了口氣,腳步停下,站定後認真地望向沈卿禮。他的頭發散亂,衣服皺巴巴地貼在身上,眼周是宿醉後留下的淺淺的烏青色,看起來狼狽急了。沈卿禮一貫很注意自己的形象,這是他第二次見到這麼狼狽的他。
第一次是什麼時候?
宋謹戈努力地從記憶裡翻找,似乎是季晨疑似訂婚的消息傳到國內,他當夜宿醉不歸,酒醒後也是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緊緊抱著他說以後最愛他了。
但現在,他卻再一次因為季晨弄成了這幅狼狽的樣子。
像路旁被丟下的野狗,委屈又期待地環顧著四周,徒勞地尋找著主人。
隻可惜他的主人不是他。
明知如此,宋謹戈依舊心軟了一瞬,“以後少喝酒,也彆為了他傷害自己的身體,不值得。”
“我難受,那...你能彆走了嗎?”
沈卿禮下意識想這麼說,但卻又不敢開口,最終隻吐出一句承諾,“好!以後少喝酒,我保證。”說完,他就一把揪住了宋謹戈的袖子,似乎生怕宋謹戈下一秒就消失在他麵前。
這樣的承諾沈卿禮說過很多次,但和季晨有關的他好像經常辦不到。
宋謹戈垂眸望了眼被他拉住的袖子,無聲地歎了口氣。他隱隱有幾分後悔,不應該因為昨天晚上太晚就決定再留一晚的。
原本他也不想在這個場合跟他糾纏,想等兩個人都冷靜下來後再跟他談一談,但看樣子現在他不說清楚可能走不掉。
“沒有以後了。”宋謹戈靜靜地凝望著沈卿禮,他的眼眸中仿佛有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沈卿禮讀不出任何情緒。
“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抽空去辦一下離婚吧。”他一點一點地把被沈卿禮拽住的袖子從他掌心抽離,緩慢且堅定,再把因抓得過緊留下的褶皺捋平。
沈卿禮愣愣地望著褶皺被慢慢捋順,最終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就像他們之間的羈絆被一點點斬斷。
他半晌才反應過宋謹戈話中的意思,緊接著就是一股眩暈感猛然襲來,血液仿佛凝固結塊,停滯在血管中。
這是宋謹戈第一次對他說離婚。就算之前他再怎麼氣他,他也沒說出過這個詞語。
“你在開玩笑嗎?”沈卿禮費力擠出一個笑容,“彆開這種玩笑好不好,我們去吃飯吧,今天吃你愛吃的菜,你的禮物我還沒給你...”沈卿禮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看見了宋謹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平靜甚至暗帶幾分憐憫的目光,讓他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為什麼?是因為季晨嗎?我向你保證,以後....”
宋謹戈打斷了他的話,“不是因為季晨,季晨隻是個誘因。你不喜歡我,不是嗎?”
“而我,現在也不喜歡你了。那麼,分開難道不是對我們都好的決定嗎?”
宋謹戈沒有騙他。無論是係統、小說還是季晨,都不是他下定決心的理由。真正促使他離婚的理由很簡單,他發現他不喜歡沈卿禮了。
愛情這東西,耗儘了就隻剩疲憊和冷漠了。
如果他還喜歡沈卿禮,憑借著小說和先知,他有大把的方法讓季晨和沈卿禮分開。
隻可惜,他累了...
“不...我不同意!”沈卿禮猛然向前一步,“是誰!是誰說我不喜歡你了。是不是有人在你麵前胡說八道!”
“我不喜歡你怎麼可能跟你結婚!我們已經結婚了五年!”
他像走投無路的困獸,卻還在嘶吼著尋求一線生機。
“你跟我結婚隻是因為沈氏,不是嗎?”
“而且,相處了五年,我也沒有捂化你的心。”
宋謹戈的聲音自始至終都很平靜,他望向沈卿禮的目光也是如此,像看著無理取鬨的不聽話孩子,卻讓沈卿禮遍體生寒。
沈卿禮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不出聲音,當初沈卿禮同意聯姻,確實很大程度是因為剛接手沈氏,此前沈父剛做下一個錯誤的決策,公司岌岌可危。
“公司...對,沈氏和宋氏還有合作!陽光大道那個項目還沒有結束。”沈卿禮慌亂間開口,像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公司方麵會有專人負責協商,如果你們要撤資,也不是不行,還有相關的合作,如果決定要結束,我們走法律程序。”
“不...不撤資,不會的...我也不會終止合作的。”沈卿禮顛三倒四地解釋著,言語間帶著磕巴,“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幾乎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仿佛一夕之間,他習以為常的平靜生活就被打破。
他還在試圖辯解,聲音也嘶啞的可怕,“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失望了.....我會改的可以嗎?”
“而且...你也從沒有告訴過我你傷心了、失望了!”
“如果連失望都要暗示,那該有多失望。”話音落下,他不再與沈卿禮糾纏,而邁步往樓下走去,左手拎著行李箱,右手牽著大黃。
“我來幫你....”沈卿禮有些笨拙地追在他身邊,想伸手幫他提行李箱,但都被他不輕不重地擋了回去。
糾纏間,他們已經走到了彆墅的門口。
“奶奶知道這件事嗎?”眼看著宋謹戈已經走出了大門,沈卿禮整個人急躁起來,他想到了什麼般猛然開口,“奶奶肯定不會同意的。”但話剛出口,他就意識到不妥,麵上顯出幾分後悔。
聽到他的話,宋謹戈終於停下腳步,目光陡然冷厲起來,“我會去跟奶奶說,你不要在她麵前多說什麼。她不是你的奶奶,是我的奶奶。”
“沈卿禮,彆逼我討厭你。”這話說的很不客氣,卻讓沈卿禮一下子冷靜下來,他觸電一般鬆開他揪住宋謹戈衣擺的手。
車已經停在了彆墅門口,宋謹戈沒再回頭,放下行李後直接坐了上去。
“一...一路順風。”他費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耗儘全身力氣才不至於失態。
這件事宋謹戈確實還沒有告訴宋奶奶。
宋謹戈係上安全帶,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本來打算先拉著行李箱回江淮路那邊的公寓,但現在...還是要先和奶奶說清楚,免得有不長眼的人議論到她跟前。
“宋先生,去哪?”
“回祖宅吧。”
汽車在尾氣中絕塵而去,隻留沈卿禮孤獨地站在原地,半晌沒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