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後他再也沒哭著鬨著找過爸媽了。
他知道,那個時候的他不能幫奶奶做什麼,那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給她添麻煩。
而現在,他已經三十歲了,還要奶奶操心。
想到小說裡,奶奶被他執意要報複季氏氣到住院,最後在宋氏破產後鬱鬱而終,他一個人帶著錢遠走國外,那個未來的他或許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竅...
“奶奶...對不起...”宋謹戈的聲音悶悶的。
“乖阿謹呦,不哭不哭,包包散呦~”
“奶奶!我不是小孩子了。”
“誰說的,在奶奶眼裡,阿瑾一直都是小孩子。”
“聽奶奶的話,等離婚辦下來,公司的事情先交給奶奶,你先出去轉轉,囷縣那裡有奶奶的一個公益項目,剛好找不到合適的人,你去幫奶奶看一看。”
“公司您不用管,奶奶你就放心休息...”
宋奶奶故作惱怒地瞪他一眼,打斷他的話,“怎麼,覺得你奶奶我年紀大了,連公司都看不住了,還是說連奶奶的忙都不願去幫了?”
很多人在有錢後會變成金錢的奴隸,會特彆恐懼失去金錢,但無論是宋謹戈還是宋奶奶,其實都沒有那種執念,公司隻是能讓他們活得更自在的工具,而不是束縛住他們的籌碼。
因此宋奶奶當初才會那麼利落地同意那場婚事。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同性婚姻合法卻還是不被大多數人接受,婚事公布後也一定會影響公司股價。
拗不過宋奶奶的堅持,宋謹戈無奈地笑笑,同意了宋奶奶的提議。“去,一定去,到時候幫您把那個項目辦的漂漂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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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旁,在宋謹戈離去後,沈卿禮腳步木然地重新回到這棟熟悉的房子。
掃視一圈,此時的他才發現彆墅中少了很多東西,阿黃的狗窩和狗糧,宋謹戈辦公用的電腦和平板...
餐桌上留著一張便簽,應該是昨天晚上就寫好的,隻是他沒有注意到。
“我先走了,剩餘的東西你隨便處理。”
便簽紙被他捏在手心,無意識地攥緊又放鬆,掌心滲出的汗水打濕了大半章便簽。
他幾乎麻木地走向二樓。隨著他走進主臥,一眼就看見了主臥的衣櫃幾乎空了大半。
——宋謹戈不是在開玩笑。沈卿禮再一次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
一股細細密密的疼開始慢慢從心臟往外蔓延,逐漸擴散到四肢,甚至疼地他幾乎無法站立。
怎麼就這樣了呢...
他的眼神有些迷茫,還有某種難以言說的惶恐——一種即將失去一切的惶恐。
當初就算沈氏瀕臨破產,他也未曾這般失態過。
他勉強撐著直起身,走向了衛生間。
鏡子中的人狼狽又落魄,眼神惶恐顫抖,打開水龍頭,他煩躁地撩起一捧水,冰冷的觸覺重新讓他鎮定下來,額頭卻開始隱隱泛痛。
——還會有機會的,宋謹戈隻是生氣了。
他努力說服自己。
就算宋謹戈自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怒火,可直到現在為止,他還是固執地覺得,宋謹戈隻是生他的氣了,仿佛隻要他承認錯誤,用心哄他,便總有機會恢複到之前的狀態。
“嘀嘀嘀——”短信的聲音響起。
但打開之後卻不是來自宋謹戈,而是季晨發來的。
“明天有個晚宴,你有Secrecy的會員卡嗎?借我一下,我之後把錢轉你。”Secrecy是他們之前經常去的一家服裝品牌。
看到季晨消息的沈卿禮卻突然想起來,去年他收到的生日禮物就是宋謹戈親自為他設計的風衣,最後交由Secrecy製作。
他發瘋似地衝到次臥的衣櫃,果然在角落看到那件酒紅色的風衣,嶄新的幾乎是看不出一絲穿過的痕跡。
他當初似乎是不喜歡這個顏色,在收下後便擱置在衣櫃角落。
他輕顫著手取出了那件衣服,緊緊摟在懷裡,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
他突然覺得之前的自己很可笑。自以為宋謹戈離不開他,就能夠肆無忌憚地糟蹋他的真心。
“在嗎?一個月後方家的晚宴你要去嗎?幫我去選選衣服?”又是一條短信發來。
看到這條消息,沈卿禮難以自抑地產生一股遷怒。
如果不是因為季晨,他便不會撒謊,更不會惹怒宋謹戈。就算曾經彆扭漠然,他也從來沒有想象過跟宋謹戈分開,從同意婚姻那一刻起,他便是他的丈夫了。
可旋即,他苦笑一聲,意識到自己的遷怒多麼莫名其妙。所有的選擇都是他自己做下的,苦果自然也要他自己來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