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說了，這邊有事，明早再說。”

季晨不想再多言，徑自掛了電話，季父卻是久久沒有回神。

“沈卿禮...沈卿禮...”他一遍遍念著，語氣也越來陰狠，甚至染上了一絲恨意。

...

電話那頭，季晨掛了電話後煩躁地點起一支煙，煙霧模糊了他的身形。

早在跟季父說謊時，他便預料到了城南項目的事遲早要暴露，但卻沒想到暴露的這麼快，快到他為自己準備的後手還沒有鋪展開來。

不能是現在...至少現在股市不能有大的波動...要想儘辦法往後拖。

他又想起了沈卿禮。

他不喜歡男人，卻欣賞沈卿禮。沈卿禮有著他所沒有的勇氣，果決和判斷力。至少他沒有勇氣反抗季父的，他有的隻是“小聰明”，但沈卿禮卻做到他想做的事，不僅抓住機會進入了沈氏，更在帶領沈氏更上一層樓，除此之外，他自己名下信息科技領域的企業名聲也越來越廣。幾個教科書般的決策案和收購案就讓他成為圈子裡熱議的話題和人們爭相結交的對象，他像是天生便會用有限地資源攀到令人仰望的高度。

他喜歡跟這種人做朋友，或者說，他喜歡跟所有有利可圖的人做朋友。

不可否認，他確實也對沈卿禮動過心，這裡的動心，隻是單純為了利益。得到沈卿禮能讓他過得很舒服，甚至是有機會拿到季氏，而不是從季父和季揚的指縫間撿他們漏下來的錢財，仰人鼻息過活。

在沈氏發展起來甚至趕超季氏後，他也給過沈卿禮暗示，但都被他無意識地回避了。

或許是多年縱橫情場的直覺，讓他隱隱有種預感，沈卿禮對他的感情並不牢固，或者說，沈卿禮對他的好感根本與情愛上的喜歡無關，倒更像是某種情感寄托，但沈卿禮卻偏偏全心以為這是喜歡。一旦這一點被拆穿，或許他們的關係會驟然破裂。這微妙的平衡，就好比建在懸空石頭上的大廈，稍有顛簸，一切便會轟然坍塌。

這是他不想看到的結果，但萬幸，距離給了他操作的空間。

兩人之間朦朧曖昧的這層膜多年沒有捅破，其中便是季晨苦心維係的成果。

可如今，隨著事情的發展逐漸脫離他的掌控，他開始越發不確定了。

或許，這座大廈早已倒塌，他所維係的，不過是鏡花水月般的幻象。

見他許久未歸，一道女聲從臥室傳來：“怎麼啦？”

說話人正是宋謹戈聽說的方曼香，不過顯然沒人知曉，此時方曼香已經跟季晨同居。

“沒事。”

季晨摁滅了煙，理了理衣服，調整麵上表情，方才重新推門進去，“是我爸的電話，你知道的，現在公司難做...”

他的臉上適時露出示弱的神色，下垂的睫毛模糊了他眼中神情，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脆弱。

“啊...伯父的電話嗎？是季氏出什麼問題了嗎？”

“沒事。”季晨聲音絲毫沒有說謊後的心虛。

“他又在催我問...”說到一半，季晨的話頭止住，“我已經拒絕他了，放心，你不用為難。”

方曼香幾乎立刻便懂了，“是那個合作項目嗎？明天我再去問問我哥，如果他還不同意我就纏著他，一定讓他儘快同意。”

“真的嗎？！”季晨臉上適時露出幾分感動，但隨即他很快低下頭，顯出幾分懊惱，“彆這樣，因為這種事破壞你們的感情，我爸那邊你不用管，我再想辦法。”

季晨有些狼狽地靠過去，一把抱住方曼香。

“不為難。”方曼香沒再多說，掌心輕輕摩挲著季晨的頭，心底卻隱隱下定決心，明天儘快去找方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