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禮幾乎無法抑製地多想,卻越想越害怕,一股寒意從手腳開始往上蔓延。
宋謹戈在這站了多久?他會不會誤會?自己該怎麼解釋...
他開始後悔——後悔剛剛為什麼要搭理季晨,為什麼要把窗戶搖下來,為什麼要早到...
無怪沈卿禮胡思亂想,實在是...
季晨就像是他們之間無法觸碰的尖刺,哽在喉間,潰爛生瘡。若想拔除,必撕扯下淋漓的血肉,留下難以愈合的瘡口。
沈卿禮腦中的惶恐宋謹戈並不知曉。
他剛剛走出宴會廳,把宋向葵送上開往老宅的車,一轉身,就看到季晨在拉扯沈卿禮。
他沉著臉望向季晨,冷冷吐出兩個字:“滾開!”宋謹戈沒有罵人的習慣,脫口而出的“滾”顯然已經是怒極。
言罷,宋謹戈扭頭上下掃視一遍坐在車裡的沈卿禮,他沒有注意到沈卿禮神色驚惶,卻眼尖地在他手肘處的衣服上發現一抹鮮紅。
再轉身,宋謹戈望向季晨的臉上已不帶一絲耐性。他的眸色深沉,像是在醞釀著一場風暴。
季晨卻沒有離開的意思,他神色陰翳怨毒地瞪一眼宋謹戈,又想往前靠,右手還不死心地拉扯著車把手,嘴裡還小聲地念叨著,試圖喚回沈卿禮的心軟:“阿禮,對不起,我錯了...”
沈卿禮嘴唇顫動,“閉嘴,”
“滾!”宋謹戈上前一把把季晨從沈卿禮的車門前揪開。
他用得的力道很大,幾乎拽得季晨一趔趄,往後連退幾步才站穩。
接著宋謹戈擋在車前,徹底隔絕了季晨的視線。
“你!”季晨氣急敗壞,“你讓開,我有話要跟沈卿禮說!”
“沈卿禮不想跟你說話,你滾吧。”宋謹戈絲毫沒有讓開的打算
這種鄙夷的視線徹底激怒了季晨,他開始口不擇言。
“你等著吧,沈卿禮根本就不喜歡你。”
“你以為你是什麼?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替代品罷了。”
“如果不是你橫插進來,以公司要挾他,你以為他會和你結婚。”
宋謹戈沒有回話,卻讓季晨愈加猖狂起來。
他自以為戳到了宋謹戈的痛處,言語中帶著譏諷:“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如果我是你,就跟他離婚了,放他自由不好嗎?”
宋謹戈還沒有多做反應,就看見沈卿禮一把拉開車門,從車座上衝下來,狠狠給了季晨一拳。
“離婚”仿佛是一束火苗,點燃了沈卿禮積攢許久的情緒,這段時間的掙紮忐忑都轟然炸裂。
“閉嘴!”
“晨陽是吧?你等著,我會讓他比季氏更早破產!”
季晨嘗到嘴中蔓延開的鐵鏽味,這味道像是帶電一樣刺激了他的神經,他狠狠瞪著兩人,嘴中的叫囂卻愈加放肆。
“宋謹戈,你看他現在對我這麼狠,你以後的下場,一定比我還....”
沈卿禮又是一拳,這一拳,讓他未出口的“慘”消失在唇畔。
季晨怒極,想還手,伸手去拉沈卿禮,但卻被宋謹戈拽住了手腕。
沈卿禮見狀還想再打,卻被宋謹戈喝住,“你回車上,去副駕駛。”
聽見宋謹戈的話,他的動作止住,悶悶應一聲:“哦...”
雖不願意,沈卿禮還是依言上車。
副駕駛離得遠,宋謹戈又稍微走遠了些,沈卿禮幾乎聽不清他們兩人在說什麼。
他忐忑地坐在車裡,手指蜷縮,掌心幾乎被汗水浸濕。胸腔中的怒意翻滾,還夾雜著一種無法遏製的恐懼。
獨處時各種紛雜的思緒席卷了他,腦海混沌。他艱難地閉了閉眼,覺得眼眶有些發熱。
他一定要向宋謹戈解釋清楚,他這麼想著。
可要怎麼解釋...宋謹戈會信嗎...宋謹戈會再提起離婚嗎...
直到宋謹戈拉開車門,各種思緒驟然終止,他才從恐慌中掙脫出來。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收聲。
宋謹戈瞪一眼沈卿禮,生氣卻無可奈何,但這份生氣卻不是對著沈卿禮,而是...
宋謹戈極力壓抑著怒火,“你看看你的胳膊上。”
聞言,沈卿禮低頭,一眼就看到衣服上滲出的血跡,刺目的紅在白色的衣服上格外醒目。
此時他才後知後覺地覺出幾分疼痛。
“還跑去揍人?不怕疼了?”
“......”沈卿禮沉默。
剛剛極力想擺脫季晨的糾纏,一點沒注意到剛剛愈合的傷口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