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的菜樣十幾種,在他獲得的記憶裡,對於食物的感受很單薄,因此,這也算宋謹戈第一次品嘗到食物的味道。
他吃的很認真,幾乎每一種都有嘗過,直至大約有七八分飽才心滿意足的放下筷子。
吃飽後他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點,麵上浮現一種滿足,連帶著剛剛消失的笑容也重新出現。
這時,他才像恍然間想起伊萊爾一般,側頭望向伊萊爾,提出了一個突兀的問題:“你的精神海現在怎麼樣了?”
一頓飯的時間,伊萊爾似乎也已經平靜下來,至少宋謹戈透過精神觸須沒有再感受到他劇烈的情緒起伏。
“雄主,依舊是老樣子。”伊萊爾謙恭低頭,掩下了眼中的嘲諷,聲音沒有一點波瀾,似乎對這樣的情況早已習以為常。
他的精神海怎麼樣,宋謹戈是最清楚不過的人,畢竟,當初可是他親自操縱著精神力,一點一點,把他正處於狂暴期的精神海,攪得天翻地覆。精神海被故意撕碎又拚接,最後滿是創疤,殘破不堪。而時至今日,他口中的“老樣子”,便是海水枯竭,裸露出皸裂的精神壁。
當初他居然會天真地以為宋謹戈會好心給他做精神疏導,甚至毫不設防地向他展開精神世界。
甚至於,在看到他痛苦到無意識淚流滿麵時,宋謹戈在一旁欣賞著他的痛苦愉悅地輕笑出聲。
事後給他敷衍的理由也僅僅是....他不知道如何正確的精神疏導。宋謹戈覺得狂暴期他痛苦的樣子很有趣,就仿佛...仿佛他的痛苦僅僅是他的笑談。
宋謹戈了然:“嗯。”
在原著中的伊萊爾精神海也破損了,隻不過蟲族現有的醫療手段無法治愈破碎的精神海,最後還是主角攻謝玉宣無意間發現了未成年蟲的輔食連同精神力刺激共同作用可以治愈精神海的破損。
“還是開不了機甲?”宋謹戈詢問的語氣稀鬆平常,似乎這隻是“你今天吃了嗎”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
“...還是開不了,雄主。”
那次意外讓他的精神力等級跌落至B,而駕駛機甲對精神力的最低要求是A...
“這樣啊...”宋謹戈頷首。
接著他又提了一個問題,似乎完全沒注意到伊萊爾的回答一次比一次緩慢:“軍部還願意收留你?”
“嗯...”伊萊爾死死咬著牙,讓自己不至於太過失態,“我還在軍部任職。”
他是八大貴族羅斯爾德家的雌子,是年少時便被檢測出S級天賦的天之驕子,更是曾為帝國立下過赫赫戰功、最年輕的上將,現在卻連留在軍隊都困難,被麵前這隻雄蟲用“收留”二字描述,隻能做些與戰場無緣的文職。
肩上的勳章,身上的榮譽,似乎都隨著時間沉澱逐漸褪色。他們忘記了他曾立下的戰功,忘記了他流下的鮮血。
伊萊恩的指尖深深刺入掌心,帶來的疼痛讓他愈加清明。
忍耐不會帶來憐憫,更不會獲得寬容。這是他剛剛意識到的,也是他早該意識到的。
如果說剛剛伊萊爾的心底還有一些猶豫,那現在則是再無波瀾。
他垂下眼眸,睫毛在眼尾打下一片淡淡的陰影,連鬆綠色的眼眸都蒙上一層陰翳,“雄主,我去收拾東西了。”
“嗯,去吧。”
原本擺在宋謹戈手旁的那晚“營養湯”似乎也被他不經意間收到了手中端著的托盤中。
雄蟲的食物追求少量多類,一頓飯有十幾道不同口味的菜,伊萊爾穩穩地托著一摞碗往廚房走去。
宋謹戈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不經意開口,“對了,”
他閉眼,清晰地感受著腦海裡的精神力逐漸沸騰,像地底傳來的沉悶岩漿翻滾聲,連帶著某種肆虐的能量在不斷醞釀。
“我的覺醒期就要開始了。”他的語氣隨意,似乎真的隻是偶然間想起一件無關痛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