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故作鎮定的回，「這麼巧？我也是念都人。你初中高中都是哪個學校？」

「念都師大附中。」

範圍一點一點清晰，他想，那個女孩，真的就是記憶中的她。

楊穆言幾乎快藏不住嘴角的笑，「我初中也是附中的，不過後來上高中我家就搬到帝都了。過幾天我再去槐安出差的時候一起吃飯啊。」

「好呀。」

薑司琦聽周懿說明天就準備搬家，露出了罕見的落魄神情，“不能一直住我這嗎，我又不要你房租！”

“KiKi，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麻煩彆人。”

見周懿滿眼認真，薑司琦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薑司琦足夠了解周懿，這個滿身傲骨的女孩太珍惜自己身邊的親密關係了，越是親近的人，她就越怕給對方造成困擾。

睡前，周懿把彭放從手機通訊錄的黑名單裡拉出來，發了條短信。

「明天過去搬行李，方便嗎？」

直到第二天醒來，依舊沒收到對方的回應，大概是還沒睡醒吧。

周懿看著空蕩蕩的短信界麵，陷入了猶豫。

如果今天不搬，恐怕又要等下個周末了，這幾天她連換洗的衣服都是借薑司琦衣櫃裡的，她實在不想再給朋友添麻煩。

“我開車陪你去。”剛睡醒的薑司琦瞥了眼她的手機界麵，仿佛一眼看穿她的顧慮。

車停在樓下。薑司琦解開安全帶，剛準備要熄火下車，就被周懿一句話攔下，“你待著，我自己上去。”

周懿正要輸密碼開門，卻發現門是虛掩著的。

熟悉的男人聲音從門內傳來，“這麼快就回來了？”

男人朝玄關走來，對上周懿的臉，腳下動作突然一頓。

“一一？你怎麼來了？”像是意外，又更像是驚恐。

“我來拿行李。你昨天沒收到我短信？”周懿連鞋都懶得換，徑直走進這間房子。

彭放拿起手機，似乎是當下才看到信息。也是，現在人人都用微信，誰會天天關注短信收件箱。

她沒理會彭放，徑直往裡走，卻聞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桌上果然放著一個女士挎包。

周懿突然意識到什麼：“不方便？”

彭放開口解釋：“不是，一個朋友，碰巧她來槐安有工作，來家裡坐坐。”

周懿不去思索這話的真假，迅速收拾好行李箱，背起琴包，又起身從兜裡拿出一張銀行卡。

“一直以來你給我的錢都在這裡麵，除了給你買過幾件衣服，其餘的都沒動過。還給你。”

“一一，我們有必要這樣嗎？”

周懿沒打算回答，似乎是不想再多停留一秒鐘。

走到玄關剛要擰動把手，背後又傳來男人有些氣急敗壞的語氣。

“周懿你就不能理解我一下嗎？”

這話仿佛一下刺中她，周懿停下腳步，心臟隱隱發脹，注意力始終有點渙散。

“我炒緋聞、造熱度，都是為了掙更多的錢給你更好的生活，你為什麼不能理解我呢？”

這荒唐的邏輯又把周懿有些縹緲的思緒重新拉回現實。

她扯起一絲輕蔑的笑：“你在娛樂圈，隻能靠花邊新聞吃飯嗎？”

轉身用不輕不重的力道碰上門，在門即將關上的一霎，她又瞟見玄關牆上掛著的那張照片。

照片是三年前拍的，鏡頭裡的兩個人身著學士服，女孩手捧一束香檳色的桔梗花，腦袋輕輕靠在身邊男孩的肩膀上，滿臉洋溢著純粹燦爛的笑。

門嚴絲合縫的閉上，連同她最後一點念想，也被夾斷。

周懿收斂神色，從這刻開始，這間房子裡的人和所有事物，都與她再無任何關係。

下樓打開車門，把箱子和琴包一股腦丟進後排，接著又坐回副駕駛的位置上。

“這麼快！？”薑司琦一支煙還沒來得及抽完，又忙著把車子調了頭。

周懿抓起座椅邊的煙盒，氣定神閒地從裡麵抽出一支，伸出手示意薑司琦遞給她打火機。

薑司琦猶豫：“彆了吧，都戒這麼久了……”可偏偏又對上周懿有些鋒利的眼神，隻好乖乖按下打火機向周懿嘴邊湊去。

周懿深吸一口，又緩緩吐出。她很久沒這樣了。

落下車窗，恍惚間又對上車後視鏡裡緩緩走來的婀娜身影。

那人一頭酒紅色的卷發，好認得很，似乎是沒有一絲猶豫地向車前走來。

她先是看看車內的人，視線又落向後排車座堆放的行李，雙眼刻意地眯了眯。

“周懿？又見麵了，記得吧，前兩天在ME我們見過的，我再自我介紹一遍，我叫鄭楚楚。”

車內的人連眼都懶得抬，也沒對話，隻是依舊偏頭瞥著後視鏡。接著緩慢地吐了個漂亮的煙圈，煙霧撞在鏡麵上，又順著軌跡散開。

煙霧繚繞間，周懿換手接過煙，掐滅在煙灰缸裡，又升起了車窗，係上安全帶。

“開車。”

薑司琦聽話地輕踩一腳油門，車子緩緩動了起來，又好奇的側過臉問：“鄭楚楚？是之前那個古裝劇的女主角嗎？她怎麼在這？”

周懿言語淡淡：“趁虛而入吧。”

一個猛地刹車。周懿的半個身子隨著突如其來的慣性向前傾去。

薑司琦不管不顧地掛上倒檔，又猛踩一腳油門，到剛才的位置迅速越身下車。

那酒紅發色的女人早已向樓上走去。

薑司琦隻捕捉到一個背影，衝上前破口大罵：“臭婊砸，算盤打到你奶□□上來了！”

惹得鄰居路人紛紛駐足，周懿連忙下車拉住薑司琦，捂住嘴將她往車上拖。

“你算什麼——唔——這輪得上你——唔——還敢不敢再不要臉點——”

周懿把薑司琦塞進副駕駛座，自己鑽進駕駛位開車，火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車子開到馬路上，薑司琦才漸漸平靜了下來，責備的語氣中略帶心疼的意味。

“又攔我，你又攔我，周一一你到底有多好心，到底被欺負成什麼樣你才會發火啊。”

周懿全神貫注地目視著前方，默不作聲。

她不想再糾纏了，她隻想過好接下來的生活。

車內氣壓沉重的可怕，卻突兀的響起一聲手機消息提醒，薑司琦感知到振動的來源，後知後覺地將手伸向背後摸索。

是周懿的手機，她剛才著急把薑司琦扯進車裡，手機滑落在副駕駛椅座上卻全然不自知。

周懿握著方向盤顧不上搭理，便讓薑司琦替自己查看。

「搬家順利？」

薑司琦照著屏幕上如實複述：“有人問你搬家順不順利。”

周懿問道：“誰啊？”

薑司琦：“帥——得——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