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尤文的印象裡,她死的頭兩天,鬼魂一直在溺死的那段水域裡渾渾噩噩,忽然就遇到了倉皇逃來的周韜。
周韜是個很好心的鬼,不僅會教許尤文一些做水鬼的常識和技能,帶著她躲避招鬼的法術,還借給她陰氣,讓她能上岸去誘騙殺死自己的凶手。所以許尤文也很想回報他,隻是……
“……周韜的鬼魂沒有舌頭,不能人語,死前的記憶又混亂模糊,連自己怎麼死的都說不清。”顧米回憶道:“而且,周韜本身並不算聰明,他自己很清楚這一點,所以行動上非常小心。加上他之前似乎被修行者傷害過,現在基本上都隻敢呆在水裡。”
沈恪聽完,輕輕點頭道:“都和我們之前的猜測一致,周韜的情況肯定也是修行者的手筆。那有提到他為什麼來找你們嗎?”
說起這個,顧米自己也覺得很古怪:“他那次是想找高禮,但當時高禮求了平安符,他不敢靠近,隻能找我們轉達。”
“而他找高禮,是想提醒他,快逃……”
顧米說完,自己也覺得有點瘮人,沈恪則是心中一動。
顧米這邊的事情講完了,便問沈恪:“你那邊呢?這兩天查什麼了?”他已經完全把自己當作調查小分隊的主力軍了。
沈恪笑笑,像哄小孩一樣慢慢道:“主要查了暑假三人的財務問題,基本從年初到暑假前,三人陸續出現過向銀行卡裡存錢的情況,不過黃倩倩的錢是存在她男友卡上的。按照存錢的時點去問,多少有點事情,周韜是和父母同時吵架被斷了一個月生活費,黃倩倩是要幫男友還債,餘琳娜則是瞞著家裡去S市實習。”
“去實習的話,工資肯定沒多少,但S市的房租很貴吧。”顧米瞬間開竅。
“是。”沈恪肯定道:“而且後麵查過,餘琳娜實習的公司很好,在市中心,她沒住得太遠,房租直接超過工資了。”
“天!何必呢……”顧米這種躺平派,是不太能理解這種花錢上班的卷王的。
沈恪停頓了一下,有點想為餘琳娜說點什麼,可還是忍住了。
他繼續道:“三人的情況都是從不明處得了一筆錢,正好這次借貸團夥被抓,已經讓警方那邊去查了,但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對應的借款記錄。”
“沒有?”顧米覺得追查了一大圈,搞了那麼大的陣仗,本以為兩個案件會走向一起,現在竟發現毫不相關,一時無法接受。
他失落的樣子太明顯,沈恪不禁提醒:“就算他們三人沒借錢,不是有一個肯定借過了嗎?”
顧米順著沈恪的眼神瞄向隔壁床位,懂了。
吃過午飯,顧米頂著宿舍兩人“兒大不中留”的目光,又跟著沈恪出了門。
目的地並不遠,是顧米才去過的行政樓。A大的大部分師生都不知道,雖然警情通報已經發了,但為了完善證據資料,警方在行政樓設了問詢點,專門對眾多借款受害人,進行問詢取證。
按理說,高禮這種並沒有實際損失的,說是被害人有點勉強,但沈恪還是將他硬塞進了問詢名單。而這會,兩人偷偷摸摸上到行政樓天台,正好可以偷聽位於頂層問詢室中的對話。
兩人就位不久,就輪到了高禮。
參與問話的警員聲音非常耳熟,可能就是上次問詢顧米三人的警員。簡單介紹後,他先向高禮提問:“高禮,你於9月27日周三,先後向四處套路貸犯罪團夥共借款金額45萬元,是嗎?”
“是的,但他們要抽取服務費,實際到我手上的隻有25萬多。”高禮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緊張,但完全沒有影響他的表達。
他停了一下,又趕緊補充:“現金我帶來了,需要的話,隨時可以歸還,隻是不知道還給誰……”
25萬現金!
顧米瞪大眼,望向沈恪,就差用眼神質問:怎麼借款用現金這個事,你沒和我說啊?
而且高禮也真是心大,這麼多錢,之前就隨手放在寢室裡,現在就隨身帶著跑。特彆是萬一丟在寢室裡,那寢室糾紛可就不是上學期那種小打小鬨了。
問詢室裡也有輕微的唏噓聲,警員也被嚇一跳:“你膽子可真大啊!就算校園裡安全,你下次也不能這麼乾了,知道嗎?”
“哦,好的,我知道了。”高禮答應了。
警員繼續提問:“我看你這錢也沒花,那你借了做什麼?是家裡還是自己要用錢?”
“沒,我沒缺錢用……”高禮語帶猶豫停頓了下,還是下決心說了出來:“我其實是受到許學姐事件的激勵,周三的舉報電話,是我打的……”
問詢室裡沉默了數秒,警員這次是被氣樂了:“看來我說你膽子大,還是說保守了。你們A大的學生啊……我知道你們是好心,但你們都衝在前麵,還要我們警察做什麼?”
警員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接著道:“說說吧,你都怎麼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