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溫如輝安靜了一瞬,主動道歉。
“沒事,我先提的。”沈恪回的利索,看上去確實對家人的事情看得很開。
顧米打圓場:“我們還是來梳理下聊天記錄吧,這裡麵的信息應該挺可靠的。11月8日就是上周三,也就是我說看見他吹風的那天,日期、事件都對的上。”
“但一個問題。按照這裡麵說的,向小飛上周二加過班,可那天我和孫晶晶也在。我們走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到十四層還有其他人。”
更何況按向小飛的意思,其實每天都有人留下加班。但在顧米的印象裡,上周加班的那四天,其他部門的燈光都黑得很快,他才是最晚離開公司的人。
“有兩種可能。”溫如輝道:“一種是業務部門都在大樓的背陰麵,就算有動靜,我們財務部可能也聽不見;另一種就是有什麼力量故意隔開了各部門。小米,你住在這一周了,不是也始終沒碰見過向小飛嗎?”
溫如輝點出了顧米之前意識到的問題,也透露出他認同向小飛聊天記錄的真實性,也更偏向後一種猜測。
也是,科學根本解釋不了幾人現在的情況。
順著後一種猜測,顧米繼續推論:“如果公司真的有意將各部門隔開,那麼前線的業務部門肯定是特殊的。他們使用的係統,還有那個加班機製,肯定是被公司算計了。”
正常工作應該越做,越熟練,越不容易加班。可向小飛反而在工作了兩個月後,頻頻出現需要加班的情況,這不合理。
如果業務部的其他員工,也都經曆了類似的過程,那麼他們對於公司來說,就是所謂的易耗品,隻不過成本比較高而已。
不對,他們這些員工,真的成本高嗎?
顧米聯想到人力部的規模,心中得出一個駭人的結論:“所以,業務部門是不同的,公司想要的,也許就是員工本身?”
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說清楚,連忙看向另兩人的神情進行確認。
溫如輝輕輕點頭回應:“我明白你的意思,公司並不隻是買斷員工上班的時間,而是使用係統和製度,抽取他們全部的專注和心力。加班,也許就是這些員工心力即將被抽空的信號……”
而被抽空的員工,自然就要趕緊處理掉,再換一批。所以公司才有那麼高額的“淘汰率”。
這乍一聽,似乎和單純的工作壓榨沒什麼區彆,隻是榨取的程度差異。
可是,那些被淘汰的員工,去哪了呢?
雖然向小飛沒有直接看到,但顧米相信向小飛恐懼之下的直覺——那些人恐怕是有命賺錢沒命花了。而公司又想用這些心力、這些命,做什麼呢?
顧米不敢再深想,他抬頭看看另兩人的臉色,也具是凝重。沈恪很快注意到他的打量,認真的神情一瞬間放鬆,沒那麼正經道:“多想想好事吧,至少宿舍目前是安全的。”
向小飛的狀態雖然糟糕,但人確確實實還活著,即使周四沒有完成任務,公司的人也沒有追過來將他抓走。這確實是沉重真相中的一些鼓舞。
顧米還沒回應,溫如輝就接話表示讚同:“是啊,我們可以在這裡好好想想,怎麼出去。”
說是好好想想,其實也沒什麼好想的。電梯和樓梯都在那,試著走出去就行。
三人將拒不出門的向小飛留在了宿舍,先後嘗試了兩條出路。然後就發現了,這棟公寓樓沒有一樓,確切來說,一樓是無法到達的。
電梯中的一樓鍵無法按上,樓梯中通向一樓的通道就單純是一麵牆。
“我怎麼感覺,我們像是被圈養了?”顧米望著封死的牆麵,有著後怕與感慨。公寓樓雖然安全,可完全沒有給住戶出路。如果是他上周自己發現這一幕,可能得活活嚇死。
可話又說過來,孫晶晶工作了三個月都沒有發現這件事,光憑自己應該是意識不到要從一樓出去的。
“其實還有一條路。”沈恪突然出聲,有點高深莫測道。
顧米立即被挑起好奇:“哪裡?我們不是都查過了嗎?”
沈恪指了指上方提示:“你說過,你親眼看見孫晶晶摔在了地麵上。”
是了,孫晶晶在摔成一團血肉前,肯定有那麼一霎那,是以活著的狀態到達了外麵的。所以那條路,就是窗戶。
十四樓的窗戶雖然保險,卻實在太高;二、三樓的高度雖然合適,可都被封了防盜欄杆。最終三人集中在了四樓的樓道窗戶前。
沈恪伸出頭看了看,點頭道:“這裡不錯,掉下去非死即傷,正常人不會走這裡。”正是因為不會走,能走通的概率才越大。
顧米緊張的咽口水。彆看現在高樓動輒大幾十米,這四層的高度已經極其挑戰人類的肉身極限了。
“就這樣直接下去嗎?要不要做點防護?”溫如輝問出了顧米的心聲。
“不用。”沈恪信心滿滿:“我爬牆挺厲害的,你們跟著我就行。”
顧米內心複雜地看向大放厥詞的沈恪,覺得這小子快把自己的老底露出來了。又會撬鎖、又會爬牆,怪不得他那麼久沒找到工作,還能在S市呆的住。再加上第一份正經工作就撞進了鬼窩裡,沈恪這人走正路的難度係數確實有點高啊。
顧米正在腹誹,沈恪已經擼起袖子,攀出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