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皎兒在這一方天地裡,楚楚可憐的任他打量,瞧著她我見猶憐的模樣,許識皚有了些惡趣味,不禁想戲弄她一番,他微微勾唇,問
:“我要是不按你說的做呢。”
他以為她會哭的更厲害,但意料之外的是,她隻是身體一愣,一動不動的保持著垂眼的樣子,像是一頭倔強的小鹿
:“也不能怎樣,不過是去陪劉員外而已。”
許識皚笑了笑,歪頭盯著她,這才發現她的胳膊是斑斕的,青的、紫的,是被打出來的,鮮紅的是才生出來的凍瘡,總之每一塊好皮,很是觸目。
天很冷,趙皎兒抖的更厲害了,如篩糠一般。許識皚解下自己身上的白色狐皮大氅,扔到趙皎兒身上。
“無趣。”說著向門口轉去。
這下趙皎兒是真的怕了,她怕他走了,明日自己也真的就得跟著劉員外走了,她正值大好年華不願和一個老頭在一起,時間緊任務重,許識皚是她這麼多年來認識的社會地位最高的人,隻有許識皚能幫得了她了。
“官人……”
許識皚並沒停留,繼續向屋外走去,衣角卻被人拉住了,撲通一聲,趙皎兒跪在地上,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她抬頭看著許識皚,表情有一瞬間的破碎,幽黑而潮濕的眼中滿是哀求與絕望。
“官人,求您了,帶奴婢走吧。”
許識皚將衣角緩緩的從她手中抽出,吟著笑隨意的打量她。
趙皎兒膝行向前蹭了蹭,弓著身。
“為什麼會淪落這地方來賣藝。”許識皚忽然出聲。
趙皎兒對自己到底是為什麼來的也不是特彆了解,根本說不明白,為了不被懷疑就胡鄒鄒了一句:“繼承母業。”
“那你家還真是福澤延綿。”許識皚譏笑道。
趙皎兒腸子都悔青了,真是嘴毒,什麼狗屁的福澤延綿。
“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國公府的,你可會點什麼。”
趙皎兒如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我自小就跟著劉媽媽,雖不如官妓般,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也略知一二,我還會跳舞,在這勾欄院中也算是排得上號的。”
“好了,正好我府中缺名家妓,今日毫無準備,沒法將你帶走,明日晌午前,我定親自來接你。”
“官人此言當真?”趙皎兒又驚又喜,險些激動的說不話來。
“怎麼?你還懷疑我不成。”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剛才是讓喜悅衝昏了頭,一下子說錯話了,官人你可切莫往心裡去。”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罷,就推了門出去了,臨走前還不忘帶上了門。
門一合,趙皎兒就整個人癱軟在地上,用力的掐了下自己胳膊上的肉,很疼,這一切都是真的,許識皚竟然真的答應她了。
趙皎兒撿起掉落在地上的交領上衣,撐著椅子站了起來,手忙腳亂的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把白狐大氅放在一邊,整個人撲到了床上去,喜極而泣,心情久久不能平複,媽媽要是知道自己現在在受這樣的哭,不知道該有多心疼。
這哪是什麼小公爺呀,分明是菩薩下凡普渡眾生來了。
不知多久過去了,有人敲了敲門“是我月舒。”
“舒兒快進來。”趙皎兒邊應著邊理了理散開的頭發,擦乾的臉上的淚痕。
月舒進來後便看向了那白狐大氅,冷冰冰的說著“皎兒姐姐,這件大氅應該不便宜罷,你一年所得才夠買這一件罷。”
趙皎兒看出了她今日的古怪,平日裡月舒都是咋咋呼呼的,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舒兒,你這是怎麼了,遇上什麼事了。”
“我能遇上什麼事,皎兒姐姐彆有事瞞著沒告訴我才好。”
“舒兒,我是有件事想和你說,我可能要離開樂坊了。”
月舒一聽情緒激動了起來:“是啊,皎兒姐姐不是求著那許國公府的小公爺想當個外室嗎,怎麼?如願以償了?那小公爺答應你了?從今往後這身份可就不一般了,姐姐還願意和我這樣的人說話嗎。”
到後來,越來越激動,邊抹著眼淚邊衝著趙皎兒低吼
:“我原本以為我們是一樣的,沒想到隻是個外室的身份,竟也值得姐姐去委身乞求,甚至放著禮義廉恥不顧,雖說我們隻是樂妓,但樂妓也有樂妓的尊嚴,賣藝不賣身還能讓人誇一句身在汙濁,卻出淤泥而不染,結果你這般自甘墮落……”說到這月舒已經哽咽的說不清楚話了。
“你聽見我們說話了?”趙皎兒走過去一邊給她拍背順氣一邊問。
月舒推開她的手:“是,聽見了,我本來要來找你解解悶,結果在門口聽見了你跟他說,不求妻妾,外室就好,我生怕彆人聽見你今天的話瞧不起你,又跑到連廊前給你看著人。”
“傻月舒,偷聽怎麼都聽不明白,我那麼說是有我的苦衷,許識皚那樣眾星捧月的人物怎麼會看得上我,我確實要走,但不是給他當外室,是去國公府的做家妓。”
“你為何突然離開這裡?”
“做茶肆生意的劉員外那日見了我跳舞,塞給了劉媽媽錢,想買了我,我不想去,隻能自己想法子,這時我最好的選擇,我怕你擔心之下捅出簍子,一直不敢告訴你,舒兒,彆生我氣了,嗯?”
月舒一下子撲進她懷中:“皎兒姐姐,我們的命怎麼這樣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