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堪笑了一下,看了一下表,已經過了三分鐘了,他道: “自習課一天就兩節,坐牢坐全天。”
的確,除了班主任的數學課,其他科目的老師都沒有要求什麼上課不能說話。畢竟隻有在紀白竹老師說話的時候,如果彆人也在說話,紀白竹老師就不能思考了,他太專注和一心一意了。
“可這兩節課都要麵對紀白竹的臭臉,每一分每一秒都度日如年。”封樂憶喝了口水,繼續吐槽道, “名字那麼好聽,人卻那麼迂腐,真人不如其名。”
高一一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要是兩個人不熟的話,不知道說什麼,就從吐槽紀白竹開始,兩個人就有共同話題了,不一會兒就可以熟絡了。
“封樂憶,在你生命垂危的時候。你請我去ICU,每過一秒就當多活了一年,一分鐘就多活了六十年。不多久就比彭祖還長壽了,你說好不好?”紀白竹本來是來看看容堪和封樂憶相處如何,能不能做同桌,結果就聽到了封樂憶對他的評頭論足。
說不生氣那是假的,可這樣就生氣又顯得他不太大度,他且忍忍。
封樂憶抿了抿嘴,瞟了瞟周圍,怪不得周圍安靜下來了,原來是為了讓紀白竹更清晰地聽清楚她說的話,他們大氣不敢喘的樣子真的是太鼠輩了!!!
封樂憶認為紀白竹的存在封住了她快樂的權利,紀白竹這樣的班主任就是一個神出鬼沒的魔鬼。
她回頭嬉皮笑臉道: “紀老師你而立之年,頂天立地,洪福齊天,我怎麼敢勞駕你呢。”
紀白竹終於被氣紅了臉: “我去年才碩士畢業!你說我三十?我有那麼老嗎?”
封樂憶繼續嬉皮笑臉道: “我當然知道我是你教的第一屆學生,可是你要求真的太匪夷所思了,你就算想拿出成績也不能這麼壓榨我們吧。萬一我們的心理健康出了問題,從樓下跳下來那怎麼辦啊?”
這些話早就憋在大家心裡很久了,封樂憶開了口,其他學生也開始跟著附和,嘰嘰喳喳吵得紀白竹快要變形,他走到了講台上,拿起戒尺,狠狠地在講台上敲了幾下道: “我再也不管你們了,你們自己看著辦!”
撂下狠話之後,他就走了。
同學們麵麵相覷,又不約而同低下頭,寫著紀白竹布置的作業,畢竟兩節自習課後,第一節晚自習就是數學。
不過沒有紀白竹坐在講台上,同學們膽子大的開始說起話,膽子小的傳起紙條來,沒有膽子的一如既往。
封樂憶後麵的女生叫祁卡卡,祁卡卡道: “樂憶,你的話可能真的傷了紀老師的心,你要不要去辦公室道個歉?”
“他哪裡會在辦公室?”封樂憶心道,但還是點點頭道: “那我去了。”
容堪給封樂憶寫了一張紙條,封樂憶起身的時候接了,出門在角落打開,看見上麵寫著: “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坐同桌,想一個人到講台旁坐?”
班上還真有人因為自習課說話被紀白竹讓坐到講台旁的學生,所以容堪的這個聯想,封樂憶稍微能理解一點。
她笑了笑,把紙條折好,放到了校服外套的口袋裡。
她並沒有去辦公室找紀白竹,而是去了行政樓的樓頂,果不其然,紀白竹靠在圍欄,看著遠方的天。
她悄無聲息地走過去,突然大聲道: “紀老師,我錯了,你快回教室吧,外麵蚊子多。”
紀白竹被嚇了一跳,他身體觳觫了一下,回頭看著封樂憶驚訝道: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封樂憶理所當然道: “教學樓天台都被封了,其他樓層也都是護欄網,哪裡能看天呢,隻有這能吧。”
紀白竹不信封樂憶的鬼話,嚴肅道: “說實話。”
封樂憶道: “真話假話,人信了就是真話。紀老師,你要真想成為成功的老師,刻板教學真的沒用。就算你不讓我們班參加運動會,那幾天,同學們的心也在操場。”
封樂憶恨不得說一句,大人,時代不同了。
“而且,我們班的人要麼天資聰穎,要麼刻苦努力且自律,何必不讓他們勞逸結合呢?”
紀白竹正色道: “你是哪種?”
高一一班本來隻招收三十個人,這一屆多了一個,而且本來的一班班主任離開了,其他老師都被安排了,所以他這個初出茅廬的新老師才有機會教一班,這個全年級最好的班。
多出的那個,是因為什麼,紀白竹大概能猜到,他有十足的理由懷疑是次次倒數第一的封樂憶。
“還有一種,就是非富即貴咯,”封樂憶偏頭笑道, “一中又不是什麼貴族學校,來讀的人大部分都是真才實學,在意那麼多乾嘛?”
紀白竹有一點人如其名,就是他如同竹子一樣剛正不阿,放古代那就是儒雅的謙謙公子,寧死不屈的忠臣。
放現代如果不凶一點,就會被欺負,被學生騎在頭上,作威作福。紀白竹實習的時候就因為他不凶很溫柔,帶的班雞飛狗跳,讓他很是煩惱。所以那之後他就決定當正式的老師後要嚴肅治學。
紀白竹今年二十六歲,封樂憶十六歲,他比她大了十歲,此時此刻卻覺得他比封樂憶小,小到他是三歲小孩。
“紀老師,回教室了,我被蚊子叮得受不了了。”南潯一中的夏季校服是襯衫短裙,就算封樂憶出教室的時候穿了外套,腿也沒少被蚊子咬。
兩個人一並回到了教室。
教室裡鴉雀無聲。
封樂憶走回座位,在便利貼上寫了一句: “我並不想坐在講台旁吃灰。”遞給了容堪。
要是做題,封樂憶隻能得到一半的分,因為她沒有寫,她是不是想和容堪做同桌。
但是這樣的回答,已經足夠讓容堪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