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隻會出現在小說電視劇裡的、「我從天而降然後被好看的男人用公主抱接住了」的少女橋段居然就這麼發生在我身上了。
對視了一會,他才緩緩開口問道:“你是誰?”
第一個問題居然是這個?
“我叫美子。”我回答他。
那隻奇怪的烏龜說不能改變曆史,但隻是一個名字的話應該無所謂吧?而且叫美子的人真的好多——
但是,雖然不明顯,這個黑發男人的力道的確是忽的收緊了。
不禁懷疑起,他是否也有認識一個叫做“美子”的人?
“為什麼會突然來這裡?”他問。
“出於某種原因,我不能讓您知道,不然會有很嚴重的後果。”我決定還是用這樣棱模兩可的說法,“我應該隻是,想來,就來了?”
他又不說話了,然後把我放下來。
就這麼蒙混過去了?
“那個,我要如何稱呼您?”
“斑。”他頓了頓,說,“你不必對我用敬語。”
……
烏龜躲在我的忍具包裡,補完設定後告訴我能量回複需要個十五六天,也就是說我得在這個時代停留大概半月。
現在是木葉剛建村不久的時候。
聽說我無處可去,那個自稱叫做斑的黑發男人沒有多問我的來曆,甚至還好心的(其實是強行)也把我捎帶上。據他所說,他已經在外流浪好一段時間了。
想不清楚這麼厲害的忍者居然是浪忍,怎麼也得搞個影來當一下吧。
不過出於禮貌,我也選擇閉緊嘴巴,沒有過問他的事情。
反正半個月後就要分道揚鑣了。
起初我是很戒備的——
但是。
風餐露宿對於忍者來說不算什麼,讓我吃驚的是斑居然還有著一手不錯的廚藝,明明怎麼看都像是那種不會在意生活小事的人。
“真沒想到你連廚藝都這樣精湛。”我慢吞吞地喝下一口魚湯。
輕鬆地征服了我的胃。
他沒回答。我也習慣了這種沒有回應的情況。
雖然才相處不到一天,我卻已經有些摸清楚這個人大概是什麼做派。看著不好相處,其實還挺溫柔的。
就拿我來舉例子——走在路上突然看到有個什麼人正在往下掉,然後下意識地就過去接住了。
心地真的好好哦。
“你什麼時候會離開?”無關的問句。
我咬著勺子思考,這是我長久以來的習慣。覺得還是如實告訴他:“大概半個月?不及時回去的話可能要出大亂子了。”
因著在思考回去後要如何應對,沒能注意到他眼底滑過的懷念與隱痛。
“嗯……就是等下次月亮像一道很細的彎鉤的時候。”我抬頭去看月相,這是判斷月份中日期究竟幾何的辦法之一。
今夜是滿月。
……
茲後的連日裡,斑帶著我去了很多地方。巨大的船隻在廣袤無垠水天相接的大海裡拋下錨點,溪流作為經脈血管在森林裡流淌,梯田、樹林,小鎮。勾畫成寧靜美好的詞組。
就還……挺有閒情逸趣的。
當然,也不隻有這些。
路上碰到過很多無家可歸的流民還有四處橫行囂張的強盜。用來落腳的村莊已經被洗劫一空,推開門進去時除了漂浮在空氣裡的厚重灰塵,隻能看見幾具被蹂躪得不成人樣的屍體躺在雜亂的角落。
我不自覺地抓著斑的衣角。
從前在圖書館裡讀過這段曆史,雖然此時木葉初成,但這依然是人命如草芥的時代。
他沉默著用火遁把屍體燒掉,然後收拾出一個還算乾淨的角落,示意我過去。
原先斑在水壺裡裝的是酒,但在初次見麵後,我因口渴向他詢問是否有水喝,他冷著臉猶豫了一會才把自己的水壺遞來,說現在隻有酒。
貼心是從那之後他就索性直接把烈酒換成清水的那種貼心。
我走到他身旁乖巧地坐下,簡單用過乾糧後,便百般聊賴地從包裡翻出幾條彩色的小繩,編著無意義的繩結,心裡默默數著走過的時間。
這是第幾天了?
斑突然說:“下弦月。這是第九天。”
“嗯……”我順著他的話,接著說,“聽說過一種說法,好像來自很遠的地方?說是,下弦月被賦予寂寥、思念的寓意——然後哦,我覺得還挺像你的。”
“像我?”斑饒有興致地看過來。
我小心翼翼地說:“如果有冒犯到你,我先道個歉。”
他輕輕哼了一聲:“你覺得我會為這個較真。”
“唔,沒有。”我見他確實沒有計較的意思,就繼續說了下去,“見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好陰沉,如果不是孤單了太久,大概不至於這樣。”
“然後,說你像下弦月……現在想來實則不儘然,因為月是有盈有缺,周而複始。寂寥孤單隻會是一個過程,就像下弦月過後是新月,是寓意新生、幸福的新月。”
“雖然我不清楚你的故事,也隻認識了九天,但是我還是希望你以後可以幸福哦。”
“……”
斑突然用鬥篷把我罩住。
這時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能聽出他語氣裡的笑意:
“啊、是的,你說得很對。但不隻是我,包括你,美子,所有人以後都會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