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柱間此人,如果不濫賭的話,那麼他就是一個非常好的孩子。
有著強大的實力卻相當的親切,他能和任何一個孩子打成一片,比如討論種植的心得、分享自己培育的盆栽,玩遊戲的時候還會最大限度地放海。千手柱間以此為樂。
即使是大人,也不會討厭這個開朗大方的孩子。
那話又說回來,濫賭的家夥,又怎麼能好?每次千手扉間把自家大哥從賭場揪出來的時候,都會先細想一下他的優點來壓製住自己揍人的衝動。
千手扉間黑著臉把錢袋遞給賭場老板,然後抓住千手柱間的後衣領走出這混亂的場合。
有時候賭過頭了,一時半會拿不出錢來抵債——錢其實是小事,閱遍人世百態的賭場老板甚至還會看在千手家的麵子上表示“這次就免了”。
要知道,人情比金錢麻煩得多。
何況是千手家的人情。
而千手扉間有理由猜測大哥是篤定了自己會來贖人才會這樣,他不相信千手柱間會不明白這樣的道理。
千手柱間搶先開口:“扉間,你先彆生氣。”
“大哥,我從來沒有期待過你能戒賭,這比太陽突然消失的概率還要小。”
正如同千手柱間所希望的那樣,千手扉間的語氣很冷靜,找不到任何一點生氣的痕跡:
“即使我把它當做是你的正常愛好,但是你錯在不該在學習處理族務的時候就偷跑出來玩。”
“但我不是還有你麼?”千手柱間撓了撓後腦勺,委屈地說:“那些族務,看多了就頭暈,而且我又不是完全沒有做……”
“我?……大哥你應該很清楚,我們這些忍者都是在生死線上徘徊的群體,即使是我總有一天也會……”
“不會。”千手柱間打斷他,“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這一瞬間就像打開了什麼奇怪的開關似的,千手柱間的黑色眼睛裡淬滿了泠泠的決意,仿佛醞釀著一場雨,衝淡了千手扉間心間上湧的火氣。
……
秋季的雨向來是細而冷。
雨水和泥巴沾在千手柱間的腳趾上、鞋子上,有點粘稠。南賀川原本就是他常光顧的地方,在結識宇智波斑之後更是,即便在兩人決裂後也依然是。
一把傘,把連綿的雨幕隔絕開,支起狹小的一隅。
千手柱間回過頭,帶著笑意的話語順著淅瀝瀝的雨水流淌:“記得上一次我們共撐傘還是因為遮陽呢。”
“是啦。”傘的主人點了點頭,“那,你這次因何而來?”
“好吧。可是,出於禮貌,應該先是你說才對哦?”
“我從很遠的地方就感知到你了。”她指了指自己來時的方向,樹影重疊,幾欲遮住小路。
“我才出完任務,正準備回家。”
也就是說純屬巧合。
千手柱間看著她,冷不丁地開口:“……美子,我想問你,你是否有個姓氏叫做山春?”
她似乎是沒想到千手柱間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神情滯了滯,但是她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並不打算再做隱瞞。
“是的。”她承認道:“山春也是我的姓氏。”
空山新雨的山,春意分發的春。千手柱間在心裡反複朗誦,多麼好聽的名字與姓氏。
起初在從千手扉間寄來的信件上看到它時候,千手柱間便開始猜測:
“真的是你啊。”
千手柱間沒有廢什麼力氣就把她手裡的傘拿了過來,了然這是她的默許:“讓我來撐傘吧。”
“是你在渦之國救了扉間麼?當時我在信上看到「山春美子」的時候就猜是不是你,我的直覺果然很對。”
忍族間傳遞消息的速度很快,有時忍鷹甚至不用一天就能跨越過山和海把信件送進族地。更甚者還能開發出不需要寄出信件就能相隔萬裡交流的忍術。
發展到她長大的那個時代,科技已經能夠平替相當多數量的忍術了。
因此,在意識到千手扉間傳遞消息的速度比自己回程速度更快時,她倒也沒有驚訝。
她漫不經心地說:“畢竟用「宇智波」的話,我可能就回不來了。”
千手和宇智波互相仇視到什麼程度——就拿現狀來舉例子,美子這些年在宇智波的族人中其實有著相當不錯的名聲,但隻要得知她和千手的忍者有來往這件事,想必也要遭到諸多的口誅筆伐。
說得再嚴重些,現在她和千手柱間對話這場景要是被發現,恐怕也要落一個通敵的罪名在頭上。
所以當初宇智波田島在得知宇智波斑在與千手柱間來往時,是緊張又生氣地封鎖了有關近來少族長動向異常的消息討論。
他的確是想保護好長子。
“所以,你為什麼要在雨天跑出來?我知道你體質強健,但被雨淋濕總歸是不好受的。”
“因為我又和父親吵架啦。”千手柱間努力用一種聽上去比較輕鬆的語氣說道:“我有點氣不過,就想出來散散心。”
美子點點頭,並沒有直接問吵架的緣由:“這樣啊。那,你是怎麼想的?”
千手柱間認真地看著她,順著這話語把真心剖白:
“嗯……我一直很反對讓孩子上戰場的做法,可我父親始終認為這是一種榮耀,我覺得簡直不可理喻,這種榮耀實在太冰冷了。其實以前我就因此和父親大吵一架,後來也多少想明白了一些,現狀是我們沒有辦法撤下哪怕隻是孩子的戰力。”
千手柱間頓了頓,想到族人被悲傷和冷肅蔭蔽的五官。他發覺目前可以平和地和自己討論這個話題的最好人選似乎就是麵前這個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