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幽祁睡醒時已經是日上三竿,燦爛的陽光打在房間中,空氣中的灰塵清晰可見,李幽祁坐起來,揉了下太陽穴,昨晚那陣疼痛的感覺已經過去,他乾淨利落地收拾好自己,打開房間門就跟宋彧撞了個滿懷,李幽祁想起昨天晚上他的眼淚把宋彧的肩膀都打濕的事情,尷尬地往後退了一步:“你怎麼還在這,不是要走嗎?”
宋彧側身擠進來,把一個食盒放在桌上:“不急,你昨天那麼難受,我不放心。”李幽祁站在原地,不知道怎麼麵對他,他昨天要是因為疼痛不由自主地落淚還說的過去,可是他醒了之後因為情緒上湧又哭了一次,李幽祁崩潰地想:
實在是太丟人了!
宋彧見他又不說話了,忙問:“你是不是又難受了?”
李幽祁搖了搖頭,心想著要不把宋彧殺了吧,這樣就沒有人知道他昨天的丟人事了。宋彧看他還是不吭,臉上還有些尷尬的表情,明白了:“不笑話你,來吃點東西,一會我們上山,有些事情要說。”
李幽祁嘴唇幾乎抿成一條線,緊繃著坐在了椅子上,嗓子都是啞的:“謝謝。”
宋彧放心了不少,笑道:“沒事,你跟我客氣什麼。”
落入房中的陽光剛好打在了宋彧身上,照的他整個人都溫暖了起來,長睫在鼻梁處投下一抹陰影,眼角微微上揚,如果不說話,給人的感覺就是一位雖有風流長相卻沒有風流事跡的富家公子,李幽祁正在吃飯,餘光發現宋彧正在盯著他,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些:“你又乾什麼?”
宋彧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壓下不屬於冰靈根的那股燥熱:“沒事。”
李幽祁以為宋彧昨晚沒有睡好:“那個,你昨天沒睡好,去休息一下我們再上山吧?”
宋彧轉過來,李幽祁正在認真地看著他,眼睛中不帶一絲雜質,他低頭避開視線,道:“我昨天挺好的,我去退房,你先去門口等我吧。”
李幽祁有些奇怪,這人說話怎麼忽然這麼簡潔了?
顧綾剛給弟子授完課,便看到宋彧和李幽祁走了過來,二人行了一禮,顧綾道:“辛苦了,宋彧小友接下來有什麼安排嗎?”
“在下準備回山一趟,把草藥給師父帶回去。”
“嗯,那我就不留你了。”
宋彧想起什麼:“顧道長,還有件事。”
“你說。”
“我們昨天驅散的那隻惡魂有些古怪,”宋彧眉頭皺了下,“似乎有人取走了它的記憶。”
顧綾沉思了一會,說道:“這件事我會讓人去查,也辛苦你多留意一下。”
宋彧點了點頭:“那在下就告辭了,幽祁,你好好休息。”
李幽祁雙手交握,抬到胸前微微頷首:“嗯,你也注意安全。”
宋彧離開了落雲,顧綾看了李幽祁一眼,說:“幽祁,陪我走走吧。”
李幽祁跟上顧綾的腳步,今天天氣不錯,陽光染金了大半個山體,平日裡素淨的門派顯得金碧輝煌,顧綾慢慢地走在山路上,像是隨口說了一句:“都想起來了?”
李幽祁有些驚顎:“您怎麼知道?”
“我施的術,我能看不出來嗎。”顧綾在山路間的平台上站定,“很疼吧?”
李幽祁偏過頭,語氣生硬地道:“也沒有多難受。”
“還說沒有,”顧綾伸手在李幽祁的眼角輕輕擦了一下,“眼睛都腫成這樣了,還不疼?”
顧綾太了解他了,他總是會把大事說成微不足道的事情,受了重傷也就是一句還好,從來不說疼。顧綾歎了口氣,當初他答應消除李幽祁那段記憶就是因為太沉重,沉重到隨時都能把他壓死。
李幽祁隻好承認:“是有點。”
顧綾繼續往山上走,讓李幽祁跟上來:“哪怕消除了那段記憶,你的行為還是會受到它的影響,那是下意識的動作,幽祁,你怪我嗎?”
李幽祁忙道:“怎麼可能,如果不是您當時收留弟子,弟子現在也要入土了。”
顧綾輕輕笑了下:“其實我並不是因為你養母的請求才答應的,就算她不請求,我也會帶你走。”說著,他轉身看向李幽祁:“那時候你總是少年老成的樣子,我見過你幾次,覺得你天賦還不錯,本來就想著跟你養母商量一下,結果還沒來的及,她就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