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幽祁想起來了，他那天自己跑出去玩，結果被其他孩子欺負，是這個人替他解了圍，還有一次是迷了路，也是顧綾把他送回了家。

那時候的他雖然像顧綾說的一樣少年老成，但是過的卻是渾渾噩噩。

顧綾目光幽遠，一直看到對麵的雪頂：“我在人間已渡過千餘年，比你們要大的多，見過親人團聚，也見過生離死彆，很多人活著的時候不知道珍惜，臨死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還有這麼多想做的事情，而這些隻能成為遺憾。我們的壽命要比常人多很多，但並不是沒有完結的那一天，所以啊，想做什麼就去做，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幽祁，你也不要太悶著自己了。”

“楚翊那孩子雖然性子冷，但是有什麼都不會瞞著，你是一天天看著開朗，實際上什麼都不愛說。”顧綾曲起食指，在李幽祁頭上敲了一下，“比起和燾，我更擔心你。”

李幽祁眼眶發熱：“師父...”

顧綾假裝沒看見他紅了的眼眶，繼續說：“以前你們在的城市叫聊城，有時間的話，回去看看吧。”

當今修仙界，實力最強的門派是位於長白山一帶的靈派，本來叫靈空，據說是一位老祖喝多了酒，寫牌匾的時候還醉著，於是手一抖，少了一個空字。負責安裝的弟子不敢提醒，以為是掌門彆有用意，等到這位老祖酒醒，牌匾已經掛上去了。

然後便是落雲派，落雲派規模小，但收的弟子都是萬裡挑一，再加上顧綾這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師父坐鎮，所以即使人少也不敢有人挑釁。

再往下便是青山派，坐落於塵世中，對人間了解甚多，但因為靈氣不足，修為普遍不如同齡人。剩下的便都是一些小門小派，沒什麼實力，也掀不起多大風浪。

修仙界不像人間官場，每個地方都有掌權的人，修煉對靈氣要求很高，靈氣越足的地方越適合修煉，然而靈氣充沛的地方就那麼幾個，靈派就占了一座山，落雲又占了一座，兩個門派一南一北地占了靈氣最充足之地，所以就顯得其他的小門派格外可憐，修煉都找不到特彆合適的地方。

不過也不是沒有例外，就像鄒塵這種的，一是修為高，辨得出哪裡合適，再者就是也沒人敢惹他，於是他就脫離原來門派，自己找個小山坳住著。他原來是靈派的一大長老，修為高深，為人也和善，忽然有一天離開了靈派，世人紛紛好奇，但從沒人問過。

這麼多年，這些門派間一直都相安無事，修仙對人的心性要求很高，如果一個人的內心雜亂，經常作惡，那這個人不管天賦如何，都不適合修煉。顧綾不想去給自家門派找事情，但是防不住有人想來使絆子。

靈派的現任掌門是個心機深沉的人，但是定力強的出奇，顧綾上次見到他還是二十年前，這位年輕的掌門笑容明朗，待人接物也很有風度，可他卻感到說不上來的古怪。

李幽祁和楚翊從小就被顧綾帶回山中，經過重重測試才成了直係弟子，甚至說，落雲派好多的弟子都是顧綾遊曆的時候看上帶回來的，帶回來後統一地教一些東西，通過考試的結果好壞來分班，李幽祁和楚翊是最出色的兩個，才被顧綾選為了直係弟子，由他親自教授。

顧綾把探查反常惡魂的任務交給了李幽祁，可是他昨天幾乎什麼都沒乾，大部分的任務都被宋彧攬了去。

李幽祁在身上摸了幾下，從袖口中摸出一個袋子和一張紙條，好像是宋彧留的。

“昨天的符紙灰，估計用的上，給你裝了一點。”

李幽祁盯著這樣字盯了半天，似乎要從裡麵看出什麼來。

他拉開繩子，將袋子裡的灰倒到一張符紙上，然後包起來，扔到了火盆裡。

李幽祁把紙條收好，站在原地等了一會，隻見那團沾著昨晚那隻惡魂氣息的紙灰在符紙的包裹下再次燃燒了起來，直到與新的符紙灰混在一起。

他那這火鉗扒拉了兩下，扒拉出了一個方向——東北方。

落雲派位於川蜀和西藏之間的一座高山上，往東北走的話便是河南山東地區，他又扒拉了兩下，紙灰蠕動了一會，變成了一個山字，於是這趟的目的地就確定了。

李幽祁正在收拾東西準備下山，平日裡不見蹤影的楚翊默默地靠著門，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你自己去?”

李幽祁把東西裝進乾坤袋，反問道：“不然呢，你想跟我一塊?”

楚翊沒說話，回房間取了自己的青霜劍，又返回來：“師父讓我跟你去。”

李幽祁手一抖，長槍差點沒拿穩，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楚翊：“一起去。”

李幽祁把自己的長槍往後背一放：“怎麼轉性了?願意跟我下山了。”

楚翊這個人怕生，性子又悶，讓他下山還不如期待小鹿不踩他藥田。

楚翊：“師父說你可能難過，讓我來陪你。”

李幽祁：“......”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