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簡中毒了,午後她喝杯水,不到半刻便疼痛難耐,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流淌而下,浸失了衣衫,隨後嚶嚀了幾聲便倒地。
教師頓時嘩然一片,班長衝出去找老師,林簡身邊圍了一圈,俞楠撥開人群,淚眼婆娑地衝過來癱在林簡身旁哭。
薑詢緊隨其後也跟著過來哭喪,救護車的聲音響徹整個校園,林簡隻覺得耳朵嗡嗡響,隨後便不省人事。
而宋清如在角落中咬著手指,渾身顫抖。
嘴裡不停念叨,怎麼會這樣。
再次醒來又是醫院,四周皆是白色,消毒水的味道格外刺鼻,她的喉嚨似卡著刀片,難受得要緊。
俞楠在一邊罵罵咧咧,林簡聽清字眼,她在不停地咒罵宋清如。
俞楠罵到一半,見林簡睜眼,迷迷糊糊地看著自己,她趕忙按鈴喊醫生。
然後在林簡眼前比劃,手屈成一個四。
“這是什麼?”
“四。”
俞楠拍了拍胸脯,“還好,還好,沒傻。你真的快要嚇死我。”
醫生進來檢查林簡身體,說她洗胃後便沒什麼大礙,叮囑了幾項重要事宜便走了。
走後,俞楠便又開始咒罵起宋清如。
“宋清如那個賤人,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為她試問,非抽了她的經扒了她的皮。”
林簡拍了拍俞楠握緊自己的手,她咳了幾聲,聲音沙啞道:“好了,彆氣壞了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
“宋清如那個賤人竟然在你的杯子裡下毒,她有病吧,不就是一個薑詢麼,至於稀罕到這樣,得不到他,就到你這下毒,還好及時送到醫院,不然你這小命就難保了。”俞楠越說越氣,憤恨不平。
林簡依舊拍著她的手,神色不明,隻是淡淡一笑,“這樣啊。”
俞楠罵了半天口乾舌燥,她抓起一旁的礦泉水喝了大半,隨後又被嗆到,邊咳邊道,“你放心,我已經打電話給家裡了,一定要鬨得天翻地覆。”
林簡渾身酸痛,難以翻轉,俞楠見狀調試起病床,讓她仰起,把水遞給她。
林簡接過,依舊笑著,“謝謝你。”
俞楠坐下,翹起二郎腿,“誒呀我和你誰和誰,啥時候這麼客氣了。”
門板扣了幾聲,林簡抬頭望去,薑詢捧著束康乃馨,他還穿著校服,林簡算算時間,現在應該還不到放學的時候吧。
他神情不安,手捏緊花束,遲疑片刻,扯開嘴角笑,“你醒啦。”
俞楠也抬頭望去,雙臂環在胸前,冷嘲熱諷道:“呦,哪能勞煩薑大才子逃了課過來看望咱簡簡啊。”說著還搖頭晃腦。
薑詢不惱,倒還更緊張,他站在門口連話都說不清,“應該的,應該的,大家都是同學。”
林簡低頭擦了擦嘴角的水,緩緩開口,“進來吧。”
俞楠白了薑詢一眼,轉頭對林簡道:“你怎麼還讓他進來啊。”
林簡安撫下俞楠,“同學一場麼。”
薑詢將花擺在床頭,他望著林簡那張慘白的小臉,從上而下還能看見她撲閃的睫毛。
林簡抬眸,漆黑如夜,但在薑詢眼中能沁出水來。
他咬了咬牙,還是不忍道:“這次是宋清如的錯,她實在不該這樣對你,你心地最善良,能不能不要報警,她終究還是我的妹妹。”
他不再去看林簡的眼,她潔白弱小如兔,深深刺痛他的心,但他跟宋清如十多年的情分 ,他實在不舍得讓她坐牢。
俞楠一下子怒了,一掌拍在桌子上,連礦泉水也滾落在地上。
“你這說的什麼屁話,不要認為我們家小姑娘脾氣好就可以隨便欺負,她好講話,我可不好講話。”俞楠指著他,惡狠狠地說了句,“我告訴你,宋清如我們非告不可。”
說完便一把扯過花,要扔進垃圾桶。
一直沉默不語的林簡拉住她的手,她望著潔白的康乃馨,她目光漸深,輕啟乾澀的唇,淡淡一句,“好啊,我答應你不告她。”
俞楠皺眉,扶著林簡的肩,想著林簡的腦子是不是被毒糊塗了。
“你怎麼能放過宋清如那個賤人呢,她這麼對你。”
林簡笑,她拉開俞楠的手臂,輕輕拍著,“得饒人處且饒人,而且我怕她報複我。”
薑詢的眉頭舒展開,但心又被刺了一下,林簡宛如白月,讓人不敢碰。
她多麼善解人意,讓人心疼,他多想擁抱一下她。
“你放心,我一定管好宋清如,她絕不會再動你。”
林簡點頭。
俞楠壓根就不想聽薑詢的屁話,她一心思都在林簡身上,還摸了摸她的腦門,想著是不是發燒了?燒糊塗了?
林簡隻是望著窗外,樹枝間陽光點點如波光。
宋清如在辦公室裡趾高氣揚,一點也不承認錯誤,等著他父親過來領她。
她看見父親走進,當即就撲上去,等來的卻是一巴掌。
“孽障。”
宋清如的父親是法官,她出了如此醜聞讓他臉上蒙羞,在法律屆受同行嘲笑,恥辱。
宋清如捂著半邊通紅的臉,她咬著唇,通紅著雙眼,嘴裡一遍遍說著,不是她下得毒。
俞楠又在林簡身邊念念不休,說宋清如死性不改,謊話連篇。
監控明明擺在那,怎麼可能不是她。
林簡靜坐著,翻了頁書,但字已經模糊。
當然不是她下得毒,她下得隻是巴豆罷了。
毒是林簡親自喝下的。
不然區區巴豆引起的拉肚子怎麼能調監控,怎麼能引起學校重視。
怎麼能讓宋清如身敗名裂,付出那嘴賤的代價。
薑詢他錯了,她從不是隻小白兔。
清純?月光?
像康乃馨一樣潔白?
這怎麼可能是她。
她隻會讓彆人更加痛苦,就算是傷害自己。
陸常年說得沒錯,她就是個瘋子。
她佯裝善意,慈悲為懷。
與她的外表一樣,
人們都替她不值,憎惡起宋清如,校園裡流傳著的是宋清如心狠手辣,善妒。
而林簡心胸寬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