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勒。”林簡抬頭,高興得差點把糞甩到王老漢身上。
而網上那波捐款也籌集完畢,林簡盤算著山上也得建農家樂和民宿,村民們再在自家門口推銷當地蔬果。
如果推銷得好,有了名頭,就再建幾個大棚,專門種植當地蔬果。
“林子,你這下鄉咋變祥林嫂了。”俞楠看著視頻裡的林簡頭綁紅布,臉曬得黢黑,瘦了,像個老鼠。
“楠子,俺這是榮耀的標誌。”林簡拍著胸脯樂嗬嗬道。
然後又哢哢拍了幾張發朋友圈。
蔣文潮:大妹子,你在那發現煤礦了?帶領鄉親們挖煤去了?
秦壽:牙怎麼變白了。
政府已下達任務,工程將於半年後開啟,重建梁村大概是定下了。
令人欣喜的是,一位曾從梁村走出去的大學生,在畢業後的不久回到了梁村,擔任起村支書,與鄉親們共同重建梁村。
林簡心中的石頭也算是落下了。
但往後的造化,還是得靠政府和村民們的共同努力。
林簡這幾天忙得腳不沾地,她正和新來的村支書走訪登記村民的戶口信息和土地。
並鼓勵送孩子上學,尤其是女娃。
此時,林簡正拎著雞蛋大米,手抵在石板上重重喘著氣。
“這戶人家,怎麼造這麼陡的坡上,嗐,累死我了。”
“誒,這戶人家的孫婆早些年摔壞腦子,變得癡傻了,造這麼上麵,也省得她亂跑。”
村支書是個善心小夥,伸手去幫林簡拿米袋子。
林簡搖手示意不用,他已經拿得比自己多了,怎麼還好意思。
“這麼陡,也不怕老人家摔死啊。”
“嗐,孫婆她年紀大了,村裡又經濟不好,全村都是貧困戶,她家兒子兒媳定也是想著她早沒的好。”小梁唏噓道。
院子裡的女人在洗衣服,看見林簡和小梁後,趕忙停下手中的活。
“呀,這不梁支書和江老師的女兒麼。”婦女瞥了眼兩人手上的沉甸甸的袋子,咧著嘴笑,“誒呀,怎麼還帶著東西呢。”
小梁恭恭敬敬上前,有說有笑。
“村裡給每家送十個雞蛋和兩斤米,大姐這是你們家的,我們這次來主要是登記戶口和土地分配情況。”
“這怎麼好意思呢,來來來,快來屋裡坐。”
林簡把東西放下,從包裡拿出文件,將文件夾擱在腿上,邊聽邊記錄。
屁股下的竹凳嘎吱作響,後麵的門吱呀打開。
“誒呀,你怎麼出來了”婦女突然坐起來。
林簡轉頭,眼前的老人頭發雜成一團,衣衫襤褸。
老人看見林簡,露出已掉光牙齒的牙齦,連跺著腳,用小孩樣的神色問,“這是誰呀,怎麼那麼眼熟。”
“這是江禾的女兒呀,小禾。”
“小禾跟小程的女兒都那麼大了呀。”
女人上去攙住老人往裡屋帶,嘴裡念念叨叨著,“媽,你又老糊塗了,梁程都死那麼多年了,這是小禾和林老師的女兒,就那個以前經常來看你的林老師。”
“哦,林老師啊。”
梁程,那是誰。
林簡努力集中注意力把信息補錄完,走完流程,等不及問,“姨,梁程是誰呀。”
“你不知道?”女人蹙眉,仔細一想又道,“也對,他死了之後你才出生。”
林簡繼續問,那他和我媽媽是什麼關係呀。”
“嗐,這個我也不好說,誒就那勞什子舊情人,多的姨也不清楚。”
“多謝姨。”林簡頓了頓又道:“姨,你知道陸嚴威麼。”
“陸嚴威,好耳熟,想不起來,姨真想不起來。”
林簡又是無果,她這一個月也問過許多人,可是都不記得有個叫陸嚴威的人。
林簡走後,女人繼續搓著衣服,嘴裡喃喃著陸嚴威這個名字。
忽然她腦中一閃。
“誒,這不是那誰家被拐多年的孩子嗎。”
全村都記錄完畢後,林簡回到村裡辦公室收拾行囊,她明天一早便要下山回安市了。
梁誌舍不得她,給她帶了些村裡種的玉米,叨叨著城裡玉米一定沒這好吃。
傍晚,林簡又去了趟母親曾經的家,那裡被燒過,沒有屋頂,隻留四麵土牆。
林簡剝開屋內長得雜草,畢竟要走了,她還是想再來看看懷念一下。
忽然腳下的石磚斷裂,她一腳踩空,腳腕頓時疼痛起來。
林簡低頭一看,竟是一棵灌木將石板給頂開了,並在裂縫裡茁壯成長。
那斷石塊押著腳,林簡廢了九牛二分之力才把它抬開。
她伸出腳,卻看見石板底下竟還藏著個鐵盒子。
她拿起,仔細一看是個有些年代的飯盒,飯盒大麵積布著鐵鏽。
她掀開蓋子,指腹被蹭上紅鏽。
一本日記本。
林簡虔誠地翻開破舊的封麵,書頁泛黃,第一頁赫然寫下江禾兩個大字。
母親的字鏗鏘有力,此時卻秀雅飄逸,像是小女兒家的花簪小楷。
1988年7月4日,天氣小雨。
我今天太開心了,這是我收到的第一個生日禮物,我要好好珍惜這本日記本。
程哥對我真好,回頭給他送幾個饃饃。
……
2008年7月4日,天氣晴。
我必須帶著簡簡走,不然他不會放過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