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殿下!可算找著您了!” 跑過來一個胖墩墩的小太監,應弘乾定睛一看,是他三哥身邊的人。
“太子殿下有請,您趕緊和我一塊兒去東宮吧。” 兩腮的肉隨著跑動上下抖動著,小太監喘著粗氣,卻也沒忘記向他行禮。應弘乾本來想尋個辦法脫身,但看著這小太監麵相憨厚,是個老實人,便也沒有為難。
他前腳剛邁進殿門,應弘承便急急地起身,屏退了左右,親自合上了殿門,一臉怒氣壓著嗓子質問,
“你瘋了?!現在這個時候讓小怡回來做什麼?她就頂著她那張臉在父皇眼皮子底下走,這算什麼,頂峰作案嗎?她就應該待在南國,一輩子不回來才好!”
應弘承扯著他的袖子,感覺下一秒拳頭就會懟到他那張俊臉上來。應弘乾推開他,
“誒誒,先說好咯,可不是我讓她回京的。更何況當年也是你救的她,我連她什麼從江府離開去了南國都不知道,你少冤枉我。”
應弘承聞言麵色稍稍緩和幾分,但仍然帶著質疑,
“那你剛剛在母後麵前對她說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應弘乾勾起一個笑來,漾著痞氣,
“這麼久沒見了,逗她玩玩兒。”
………..
良久的沉默過後,眼見著應弘承那雙長腿又要踹過來,他趕緊岔開話題,
“眼下蜀地的蝗災嚴重,這幾日汪成平也應該部署好了賑災事宜,你那印璽該拿回來了吧?”
汪成平是太子妃的舅舅,官拜禮部侍郎。最近蜀地三郡遭了蝗災,朝廷撥了近一百萬兩銀子賑災,皇帝委派他去處理賑災事宜。前些時候,他借助太子妃汪綾的勢,麵見應弘承,說此次可以以太子的名義協同賑災,其實是為了借助儲君的名聲狐假虎威。皇帝放權,應弘承初理國政,為博取美名,下放太子印璽,讓汪成平著手去做。到今日已經四日有餘,所有的前期工作都已收尾,隻待朝廷把銀子下放至各郡了。
應弘承揉了揉眉心,近來國事繁雜讓他有些疲憊,蜀地三郡的事情他也沒有親自盯著,
“汪成平前些時候說會在今日讓太子妃把印璽轉交給本宮,盤算著也到時候了。”
他召回身邊的太監,
“太子妃現在在做些什麼呢?”
還不等回答,宮外一閃而過飛進來一個人影,流韶閃至應弘乾跟前,貼著他的耳畔低語幾句。
“不用問了,和唐唯擱一塊兒呢。”應弘乾搶在太監前開了口。
應弘承眼裡卷起陰霾,心裡麵不好的念頭油然而生,
“她和唐唯待在一起做什麼?”
“忙著罰跪人家啊。” 應弘乾挑起眉梢,雲淡風輕地回答道。
“嘭” 應弘承氣得一掌拍在書案上,提著袍子火急火燎地往外趕了。
汪綾會為難唐唯其實在應弘乾的意料之中。這些年他三哥和這位皇嫂的關係算不上和睦,說直白一點夫妻根本不同心。
太子妃的位置原本也不屬於她,早在十幾年前應弘承就和唐怡定了娃娃親。他們兩情相不相悅不知道,反正應弘承從見到唐怡的第一眼起就一見傾心。隻不過唐家後來出了事,皇帝又幫應弘承物色了一位家世顯赫的小姐,汪太尉家的嫡女——汪綾。
所以汪綾算是應弘承的退而求其次,當然了,應弘承也不是汪綾的心上人,至於她的心上人是誰,這又是後話。
聯姻麼,兩個互相不喜歡的人被逼著湊到一起,難免心生怨懟。於是應弘承身邊就多了很多想靠著俘獲他真心的鶯鶯燕燕湊上來,不過這些人大都被汪綾給處理掉了。
唐怡頂著這張臉大搖大擺地進京城,汪綾害怕替身文學的故事上演,想要早點斷掉源頭也是人之常情。
不過剛剛流韶來報,這次竟然是唐唯主動去招惹的太子妃。是她故意去拜訪人家,又打翻了上敬的茶水。滾燙的茶漬濺了汪綾一身,偏偏唐唯還伶牙俐齒地頂撞了幾句。
在應弘乾的印象中,唐怡不是一個招惹是非的女人。至於她想作什麼妖,他倒是很有興趣去親自看看。
上午還是晴空萬裡的天氣,下午便落了瓢潑大雨。空氣濕熱而黏膩,應弘乾蹙了蹙眉頭。
“太子殿下!您沒帶雨簦啊!等等小人!”
應弘承走得急,沒來得及帶上雨具,他的寬大的袖袍被風吹起來,豆大的雨點落在上麵,粘住了手臂。
應弘乾就不一樣,他不緊不慢地撐著一把油紙傘,悠然自得地跟在後麵走的那叫一個閒庭信步。
大老遠他就看見雨幕裡跪著一個人。
他的皇嫂慣是知道如何折磨人的,雨水打在身上酸津津的,濕熱的環境裡泡著,那種沉屙的根子最是容易在這時候落下。
唐唯身上早就被雨水浸透了,她在宮前跪了不知道多久,眼神因為體力不支開始有些迷離。刀刻般的薄唇又是緊緊抿著,昂著一段雪頸,長睫垂下來,掛著頻繁滑落的雨珠。
應弘承大步跑上去,扶住她的肩膀,單膝跪著在詢問些什麼,有太監趕上去替他們撐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