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中藥包要冷掉，許澤業發消息問柳柯還有多久到家，剛按下發送，有人敲門，許澤業趕去開門，鼻腔被酒精味刺激，而後一張漂亮帶妝的臉映入眼簾，眼尾的黑色線條淩厲飛揚，卷發尾在胸前晃動。

柳柯抬手，手掌摁在眉骨處揉搓。許澤業伸手接他，柳柯上身後仰，嫌棄地拍開他的手，指尖觸碰到許澤業溫厚乾燥的皮膚。下一秒踉蹌地栽在許澤業肩上，許澤業緊繃了一瞬間，回過神來想打發麵前的女孩離開。

“可以借宿一晚嗎？”嚴齊不等他拒絕，脫鞋進門，順手把門帶上了。許澤業不情不願，肩上的柳柯突然回光返照，拉起嚴齊的手，進到臥室。

許澤業找出雙媽媽的舊拖鞋給嚴齊，嚴齊問：“我能洗個澡嗎？”她左看右看，柳柯嘟囔著他的衣服隨便穿。嚴齊正要動作，許澤業去而複返，遞給她一套年代久遠的女士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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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澤業幫柳柯脫鞋脫襪，擰起熱毛巾，先擦臉擦手，再擦腳。毛巾嚴重起球，柳柯皮膚越發泛紅，許澤業每擦一下，他就往裡縮一點，側過臉去。許澤業隻好小心地鉗製住柳柯的下巴，輕輕用力攥著他的手指，虛虛握著他的腳踝。

他怕碰壞了他。

柳柯黑發沾濕了一點，眼睫不舒服地抖動著，許澤業小幅度地維係呼吸動作，心臟像一柄鐵錘，一下又一下撞擊，回蕩，撞擊，偶爾會衝鋒。鈍且痛。

給柳柯蓋上被子，風扇調到一檔，定時兩小時，窗戶關到足夠幾縷清風掠人眼皮，許澤業退出去，把門鎖上。

客廳頂燈用了十幾年，發昏發黃，許澤業拿出家長做派，問嚴齊，你們到什麼地步了。他想知道得詳細一點，不記得什麼隱私，什麼距離分寸。

嚴齊覺得莫名其妙，撚滅手指間的煙，紙杯杯壁留下模糊印跡，像金魚的眼一樣滑稽。

“哥哥，朋友而已。”嚴齊躺在木質沙發上，鉻得慌，反反複複找不到舒服位置。

許澤業脊背稍稍放鬆些。

“我們就是一起喝喝酒，嘴唇挨嘴唇，”她笑得隨意，“朋友之間不都這樣嗎？”

許澤業把水杯磕在茶幾上，眼皮薄而鋒利，月光照不進他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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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許澤業起早將徹底涼掉的藥包再次加熱，連同早點一起蓋在鍋裡保溫，匆忙趕去學校，李明說他氣色好差問他是不是沒睡好。

“沒睡。”

“我靠，通宵學習，也不怕猝死。”李明獻出自己的牛奶，放他桌上。

“不是。”許澤業反駁。

李明朝他旁邊看一眼：“柯柯又遲到，這也太虛了，喝這麼久中藥也不見成效。”

“不管他。”許澤業在空格處填上C。

“選C？不是該選B嗎，昨天剛講過。”捉到一個不聽講的，李明得意忘形，“要不我給你講講？”

許澤業不應他，回想早上沒叫柳柯起床，走到陽台給柳柯打電話，正好看見柳柯在校門口跟門衛周旋。看不清他表情，張牙舞爪地比劃著，陽光下活活潑潑像顆彩虹甜豆，反手在書包裡摸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不活也不潑了，怏怏地左滑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