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rkness.
Empty.
一片漆黑,抑或是一片虛無。
我似乎躺在水麵中。身後濕透的襯衫和手上傳來的觸感,都證明著這一切。
隻不過這個水麵非常淺,淺到僅僅弄濕了我的後背,甚至沒有淹過我的手臂。
我的第一感覺告訴我,沒有危險。
但我的肌肉記憶告訴我,要時刻準備著。
我依舊維持著這個姿勢,沉默許久,難得有一次跟隨著自己內心的步伐。
不對,不對。這種放鬆對我來說是致命的。敵人可以在無聲無息中解決掉我。或許是直接擰掉我的脖子,畢竟那裡現在毫無防備;又或許是悄悄抽出我綁在小腿上的戰術刀捅向我的重要內臟,使我大出血而身亡。
這是兩個對付我最有效最簡單最快速的辦法。我應該站起來,拎起自己的武器,時刻準備著反擊。
忽然,身後的水像是決堤的大壩,而我,像塊沉重的石頭,猛地下墜。在一陣混亂中,我似乎聽見了我無聲的尖叫。
我進入到了另一個黑暗。
周圍寂靜無聲,我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冰冷的水流正包裹著我。我努力衝破僵硬的身體,但無濟於事。我連根手指都動不了。
慢慢地,慢慢地,我又失去了意識。
……咕嚕咕嚕……
我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警惕心使我迅速張望四周。
——我來到了一片森林。
我瞬間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這是我從未見過的震撼。色彩斑斕的植物,高大得幾乎遮蓋住天空的樹木,從樹葉縫隙溜進來的陽光照得小池塘五光十色,偶爾還會在森林深處聽見一些鳥叫,從四麵八方傳來。
這個地方似乎有些眼熟。
這是…潘多拉…?
還沒等我緩過神來,我便看到了處在我前方不遠的小池塘裡,站著一個和我差不多高的藍色皮膚小孩。
是納威人。我在心裡篤定。這應該就是papa口中的潘多拉了吧。
隻見這個納威小孩站在池塘邊上,拉開弓,射中了水中的一條魚。
非常標準的姿勢,各方麵都無可挑剔,射箭水平在我之上。我很快得出了這個結論。
下一刻奪走我目光的是這個小孩溫潤如風的金黃色雙眸。即使他的眼神中因抓捕獵物而透出幾絲淩冽,但我在那一刻仿佛透過他的眸子看到了他清澈的靈魂。
——他的靈魂是淡黃色的,又有些透明。他的靈魂正微微發著光芒。
我頭一次見到這樣的靈魂。這感覺和基地的人截然不同,除了個彆科學家們,大部分的靈魂都是肮臟的,渾濁的,腐朽的。
我強行讓自己的目光轉移,趁著他關注點在魚上麵時,我像鬼影一般閃到了另一處,藏身在離他最近的一棵樹後麵。
在納威小孩跳入水中撿魚時,他的身後走了一名成年男性納威人。
我一眼就認出了他。
——Jake Sully。在基地上大名鼎鼎的叛徒,前海軍陸戰隊員,阿凡達計劃實驗體,我的任務對象。
小孩死死抓住亂撲騰的魚,轉身看向傑克·薩利,“Dad!Look what I caught!”我明白了,他是薩利家的孩子。藍色小貓貓人邊走邊向他爸炫耀,自己抓到了多麼大的一條魚。
傑克·薩利先是深深地望了小孩一眼,隨即蹲下看向他手中的魚,並稱讚道:“Wow,that's a big one.”然後小孩就開始向他的爸爸說自己是在哪裡抓到的。
讓我不解的是,傑克·薩利溫柔看著麵前的孩子,眼中閃著淚光,淌下兩行淚水。
……Why is he crying?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時,我再一眨眼,四周重新歸於黑暗。
地麵的水層連一點漣漪都沒有。
我猛地睜開了眼。
——這是我第1056次做這個夢了。
頻繁地做同一個夢,對我來說實在是非常枯燥。誰從小到大都做一個夢啊?而且我從來沒有夢到過故事的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