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謝!”
得到了來自望月朔的肯定,小姑娘的臉上也揚起了笑容。她牽起望月朔的左手,另一隻手拉著工藤新一,蹦蹦跳跳地往外走。
望月哥哥沒有笑話她的魔法!望月哥哥是大好人!
望月朔的傷不用住院,回家自己好好抹藥養著就是了,因此醫院的手續也並不難辦。工藤優作走完最後一道流程,一回身剛好遇到從電梯下來的一行四人。
“望月君!”
工藤優作笑眯眯地同幾人打了個招呼,等走到近前時將手中的藥品遞給望月朔:“這是醫院開的藥,用法用量都寫在裡麵的便簽上。”
“麻煩工藤先生了。”
望月朔接過裝著藥的袋子,目光對上工藤優作笑吟吟的雙眼後又飛快地移開,微顫的睫毛昭示著青年的內心究竟有多麼不平靜。
一行五人往醫院的大門走去。
“小朔,我能問問你為什麼想要當警察嗎?”
走出醫院的大門,裹挾著寒意的晚風便撲麵而來。工藤有希子攏了攏外套的領口,偏著頭好奇地問道。
“這個嘛……”
望月朔並不意外身旁的人對此有所疑問,不如說她反而期待是工藤有希子先將這個問題問出口。
她容貌精致身材清瘦,實在與大眾印象中警察的形象相去甚遠,甚至光憑這幅長相就能輕易成為家喻戶曉的男明星。
可她卻在拿到了漂亮的學位之後轉頭就考取了警察學校,這實在讓工藤有希子百思不得其解。
“我選擇做一名警察沒什麼特彆的原因。”青年微微垂下頭,本就缺乏血色的唇被抿得微微發白:“家學淵源……或者說是……為了一個真相。”
什麼真相?
青年的話說得語焉不詳,卻也讓工藤有希子敏銳地察覺到了那話語中的一絲悲傷。她意識到自己可能無意間戳到了彆人隱藏的傷痛,有些無措地看了一眼身旁不發一言的老公,然後略顯生硬地扯開話題。
家學淵源……
工藤優作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望月朔雖然有秘密,但從樣貌上來看應該確實就是望月家的孩子。據他所知,從前的那位望月老先生是一位定居日本的外國人,也並沒有從事與警察相關的工作。
那麼望月朔口中的“家學淵源”指的大概是他那位從未露過麵的母親。
工藤優作忽然想到了一個名字。
不會吧?
他有些訝然地扭頭向青年的方向看去,青年正同有希子和兩個孩子說著話,他話不多,大部分時間都是充當一個傾聽者的角色,眉宇間滿是溫和的笑意。
但那笑意不及眼底,那雙灰色的眸子深處,滿是翻湧出來卻無法收回的苦痛。
原來……是這個原因……
工藤優作收回目光,先前對於望月朔產生的疑問與探究在轉瞬之間大部分都有了答案。他幾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歎息聲淹沒在大街上紛雜的人聲中。
接下來的一餐倒是十分風平浪靜,沒有命案也沒有意外,法餐做得十分精致,味道也不錯,一頓飯吃得賓主儘歡。
期間倒是有兩個認出來工藤有希子的粉絲想要上前合影,被工藤優作委婉地回絕了。
一行人從餐廳結完賬出來時,天已經黑透了,工藤有希子給妃英理打了電話讓她來接小蘭,一行人便在餐廳的門口多等了一段時間。
這一等不要緊,偏偏讓望月朔見到了個老熟人。
說是老熟人也不儘然,隻是望月朔看過動漫單方麵認識他的關係。
雖說動漫裡並沒有描述眼下這個時間段,這個人究竟是在哪裡做著什麼事情。但很顯然,眼前的這位“老熟人”,正在做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伊森·本堂,CIA諜報人員,現在正在當著安摩拉多這個組織繼承人的麵,和他CIA的同事接頭。
望月朔有些無語地抬頭望天,她都不知道伊森·本堂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不幸的是,他精心選擇的接頭地點,居然正好撞上組織裡未曾謀麵的另一位成員。
而幸運的是,與他不期而遇的這位組織成員,是個穿越來的、一心向往光明的、想要變成假酒的真酒。
“身形健碩,步履沉穩,看似不經意地瞥過身側,實則細致地觀察了身邊的每一處細節。”工藤優作敏銳地發現了望月朔似乎多看了兩眼一個路過的人,便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一眼便發現了那人的不尋常之處:“望月君認識那個人?”
不愧是工藤優作,觀察能力果然十分細致。
望月朔心下歎息,麵上卻還是端著那副溫和的表情。她搖了搖頭說道:“不認識,隻是覺得他身上的氣質不太像一個普通人,一時好奇,多看了兩眼。”
“應該是一些需要保密和安全性的職業。”
工藤優作摸了摸下巴道。
確實,臥底工作是挺需要保密和安全性的。
望月朔點了點頭,心下慶幸工藤優作沒有對自己產生不該有的好奇心從而刨根究底。看起來,她先前的示弱戰術還是挺有用的。
至少做鄰居的這段時間她不用擔心自己馬甲被扒的問題。
妃英理很快便趕到,接走了已經開始犯困的小蘭。
軟萌可愛的小蘿莉困得直揉眼睛,卻還要固執地挨個同他們道彆,望月朔想起先前手上被小蘭施下的“呼呼魔法”,心底軟得一塌糊塗。
怪不得後來貝爾摩德會叫她Angel,毛利蘭真的是善良可愛又純潔勇敢的天使。
“小朔看起來很喜歡小朋友啊!”
工藤有希子看著望月朔臉上格外溫柔的神色,笑眯眯道。
“小蘭很乖巧。”望月朔點了點頭。
不乖巧的熊孩子她是不會喜歡的!
當然,工藤有希子聽不見望月朔的內心OS,聞言歡快地一拍手,神色雀躍得像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明天我和優作打算帶兩個孩子去水族館玩,小朔要一起去嗎?”
望月朔聞言一愣,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聽身旁的工藤新一幽幽地開了口:
“我看你就是想把我和小蘭甩給望月哥哥,好方便你和老爸雙人約會吧。”
孩子大了,不好忽悠了。
望月朔有些失笑地看著鬨成一團的母子二人,出聲道:“抱歉,我還要留在家裡整理一些東西,就不打擾你們了,祝你們玩得開心。”
笑話!誰要和死神一家子一起出去玩啊!她一點也不想三天兩頭碰見殺人事件啊!
而且她現在傷還沒好,入學警察學校之後的事情也需要籌謀,她實在沒空陪兩個小孩子玩過家家。
工藤有希子這會兒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望月朔現在還是個手上有傷的病號,讓她帶兩個活潑好動的小孩子出門玩耍實在有些不太人道。
她不好意思吐了吐舌頭,拉著工藤新一在門口同望月朔告了彆,而後一家三口的身影消失在門後。
望月朔目送他們進了房子,轉身推開自己家的大門。目暮警官他們撤離的時候將彆墅內部打掃得很乾淨,先前的屍臭也早就散得一乾二淨。
她關上房門,脫下外套,一圈一圈地解下手上綁好的紗布,而後從那個自下午拖進門廊便再也沒被動過的行李箱裡翻出一瓶隻貼了個空白標簽的藥粉,緩緩地倒在傷口上。
這是組織裡的研究員研究出來的外傷專用藥,可以使傷口的愈合速度加快一倍。
望月朔麵無表情地看著藥粉滲進傷口,右手的掌心傳來微微的刺痛。
客廳裡的燈未開,落地窗外朦朧的月光照進來,勾勒出家具的輪廓。
望月朔走過去,將自己摔進柔軟的沙發裡,麵色湧上難言的疲累。
今天一天下來發生的事著實有些多,直至此刻月朗星稀,她才終於有了些許空閒的時間,來理清自己紛亂的思緒。
好消息,她醒了,她獲得了這具身體的控製權。
壞消息是,她如今深陷泥沼,往後隻能掙紮著求生。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望月朔有些悵然地想,漫畫和小說的世界那麼多,為什麼偏偏穿進了名偵探柯南的世界?這世界有那麼多人,為什麼她偏偏穿進了這具連未來都被人左右的身體?
她看著被月光照得有些朦朧的牆壁,和自己隱隱傳來血腥味的右手掌心。她恍惚地想起,自己在原來那個世界也是很怕疼的,手指被紙張劃出一道細小的傷口都要滿屋子找創可貼。
完全不像現在這樣,主動伸手去抓那看起來就十分鋒利的刀鋒。
是那在黑衣組織中那渾渾噩噩無法思考的十五年嗎?逐漸將她打磨成了一個高效的、冷酷的、幾乎沒有七情六欲的機器人。
她無法思考,甚至無法驅策自己的身體。她像一個冷漠的旁觀者,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如同打磨兵刃一般,被組織打磨成了另一個樣子。
安摩拉多——一個BOSS滿意的繼承人,一個組織內人人畏懼的鐵血高層。
而今天,那些被束之高閣的、被BOSS稱之為無用之物的紛雜情感終於衝破了束縛,呼嘯著紛至遝來。
她那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便凝滯不動的思緒終於再度運轉了起來,她終於可以不再親眼看著自己走向絕路。
她想要活下去。
她必須自救。
“活著……真難啊……”
蜷縮在沙發上的少女抬起手臂,輕輕地遮住眸底溢出的一絲瑩潤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