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你回到六樓,將水桶和清潔工製服放回原位,又回到了八樓的走廊,偽裝成出來接熱水的樣子,將速溶咖啡又換回了沒有安眠藥的那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這個麵色驚懼的老人身上,鐮瀧雅史冷汗涔涔,卻依舊嘴硬道:“你胡說!我沒做過這種事!你說的都隻是你的推論!你沒有證據!”
還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望月朔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證據當然是有了,警察已經在你的房間內搜到了倒空內容物的數枚速溶咖啡包裝,我想,你大概是將咖啡的包裝撕開,將混了藥的咖啡順著下水管道衝走了吧。”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鐮瀧雅史激動得下顎的胡須都在抖動:“就不能是我自己衝咖啡喝嗎?!”
此言一出,房間內詭異地靜默了一瞬,就連躲在警察後麵不敢冒頭的須藤香苗也疑惑地探出了半個腦袋。
“可是……鐮瀧先生,你不是來治療失眠的嗎?”
鐮瀧雅史的臉色“唰”地白了下來。
“當然,你要彆的證據我也有。”望月朔又招了招手,將先前調查咖啡的那名警察叫了過來:“熱水間架子上擺著的速溶咖啡,包裝盒和裡麵的條裝咖啡上麵都查出了你的指紋,還有六樓那套被你借用過的清潔工工作服,既然你在身上穿過,那麼在上麵提取到你的部分皮屑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
“還要負隅頑抗嗎?鐮瀧先生?”
一道又一道的證據如巨石般砸滅了鐮瀧雅史心裡最後的名為僥幸的火苗,他頹然地一閉眼,聲音滄桑。
“我隻是……想讓他受到懲罰罷了……我的智子,她就那麼死在了冰冷的海裡,她那麼膽小的一個姑娘,卻……”
“我和智子的母親很早就離婚了,她跟了她媽媽,改了姓氏,但一直都跟我有聯係。去年夏天,她特彆開心地打電話和我說,‘爸爸!我和あつし君要結婚了!我好幸福!’可沒過多久,她就被那個男人甩了,原因竟然是那個人為了順利在醫院裡升遷,同院長的女兒訂下了婚約!”
坐在鐮瀧雅史身邊的岩津淳司臉色驟變。
“智子她……”鐮瀧雅史抹了把臉,抹去臉上橫流的淚:“我想著,一定不能讓害死智子的人好過,他怎麼能踏著智子的性命同彆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事業有成!”
“我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是杯戶中央醫院神經內科的醫生,於是我背起行囊從北海道來到這裡,為的不過是給我的智子討個公道!”
他淒然一笑,聲音蒼涼:“能替智子殺了那個人,值了。”
望月朔的目光不知何時已經不再看絮絮叨叨追憶往昔的鐮瀧雅史,而是注視著隨著鐮瀧雅史的講述,臉色愈發慘白的岩津淳司。許久之後,她歎了一口氣,幽幽地開口:
“可是你連報複都報複錯了人。玩弄你女兒感情又將她拋棄的人不是青池敦,而是你旁邊坐著的這位岩津淳司,他的未婚妻正是這家醫院的院長伊誌良和成的女兒,伊誌良奈緒子。”
“兩個人的名字都是‘あつし’,隻不過恰巧負責你的病情的那位醫生是青池敦,而你先入為主地認定了他就是害死你女兒的人,所以對他實施了這一係列的犯罪行為。”
“青池敦不過就是一個在這裡工作卻莫名其妙被你當成了仇人的倒黴蛋而已。”
鐮瀧雅史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扭過頭去看他身旁不遠處坐著的岩津淳司,在看到他極度慌張的臉色時,終於確信了這場所謂的“複仇”不過是一場烏龍,而他一心想要為女兒報仇的行為,終究是害了一個無辜的生命。
在場的警察沒費什麼力氣便帶走了萬念俱灰的鐮瀧雅史。
“很不錯嘛!望月君!”目暮警部朝望月朔走了過來:“兩次都是你率先解決了案件!怎麼樣?畢業之後要不要來我們搜查一課?今天的案件可以算你績效!”
“目暮警部就彆打趣我了。”望月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的目的是進入公安,自然不可能如目暮警部的意到搜查一課去。不過她眼睛一轉,立刻就找到了一位非常合適的“替罪羊”。
她將工藤新一往身前一推:“警部要不要關注一下工藤新一小朋友?其實今天的案件他也推理出來不少哦!等他長大了一定能成為警察的好幫手!”
這話她說得極其真心實意,且不說工藤新一本人就幫助警方破獲了不少案件,就連他變小之後憑借“沉睡的小五郎”這層馬甲破獲的案子,都多得數不清,敬業程度簡直聞者傷心見者落淚,無論是哪個地區的警察見了都要稱讚一聲“好”!
工藤新一驟然被望月朔推到身前,還沒來得及疑惑,就聽到了望月朔對他一長串的誇讚,當即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朗聲道:“我的目標是成為像福爾摩斯一樣優秀的偵探!目暮警部可不要小瞧我哦!”
“好好好!有誌氣!那我就等你長大了來幫我們破案了!”
目暮警部被工藤新一的童言童語逗得哈哈大笑。
收了工的警察們井然有序地離開了醫院,望月朔終於得以回到自己所在的病房,工藤新一也被有希子牽著同她告了彆。待到病房裡隻剩下她一個人,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到鋪天蓋地的疲憊從四肢百骸漫上,中毒的症狀也再度出現,頭暈目眩得她感覺整個醫院都在晃。
她閉上眼睛窩進被子裡,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死神的BUFF實在是太可怕了,攪得她連住個院都不得安生,更離譜的是青池敦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被人給誤殺了,死得實在是有點憋屈。
她前兩天才借著基安蒂的手處理了擅作主張的波爾克,結果今天又莫名其妙死了一個青池敦。她手底下總共就六個人,眼下就剩下四個了,雖然青池敦的死對她來說算是件好事,他見過警校五人組,死了之後自己就不用想辦法去堵他的嘴。
但想到自己過幾天還要向組織裡報告青池敦的離譜死因,望月朔想想都很絕望。
她一時竟不知道被死神BUFF盯上無辜橫死的青池敦更倒黴些,還是跟死神本神攪合在一起未來可能會遇見更多糟心事的自己更倒黴些。
還是提前出院回警察學校吧!雖然那五個一直往自己身邊湊的同學是糟心了些,但在醫院繼續待下去,工藤新一保不準還會再過來幾次,她可不想每天生活在殺人事件之中!會被目暮警官吐槽衰神的!
望月朔長歎了一口氣,皺著眉打算睡去,可病房的門卻在這時被人從外邊打開。她警惕地抬眼望去,見到了一個才分開不超過十小時的人。
“你要的藥。”
銀發殺手關上房門,緩步走近病床,將手中提著的迷你手提箱擺在望月朔床頭的櫃子上,心情看起來不太美好。
“那邊處理完了?”
望月朔見琴酒端著一張冷臉坐在自己對麵的空床位上,不像是立刻要走的樣子,當即也坐了起來,打開小箱子檢查了一下裡麵保存完好的四支針劑,似是隨意地問詢道。
“處理完了。”琴酒有些不耐地哼了一聲:“公安最近的動作越來越多了,偏偏卡耀那個廢物還調查不出來什麼。”
“急也沒辦法,等我潛進去起碼還得五個月呢。”
望月朔指使著琴酒將病床的靠背搖上來後往後一靠:“會不會是他那邊露了什麼馬腳,被公安的人反過來利用了?”
“希望他沒有。”
琴酒冷哼一聲,狹長的眼眸眯起一個危險的弧度,像是擇人而噬的毒蛇。不過他這副毀滅全世界的其實沒有維持多久便緩和下來,轉而變成一幅有些古怪的神色麵向望月朔。
“波爾克被你處決,青池敦又莫名其妙地死了,上麵讓我過來問問你需不需要增派人手。”
“增派人手?作用為何?過來增加我暴露的風險嗎?”
望月朔擺了擺手,漂亮的眼睛疲累地半闔著:“要進行臥底任務的人隻有我一個,其餘人的存在不過是為了保證我的安全。如果真的如你設想的那樣,是卡耀那邊出了岔子,那我這邊人越多,就越容易被公安的人順藤摸瓜地查出來。”
銀發殺手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皺著眉點了點頭。
“其實可以把剩下的四個人再精簡一下,留下卡爾瓦多斯和另一個狙擊手就夠了。那兩個人身手和能力都不太行,有幾次跟我的時候都險些被我身邊的警校生發現。”
望月朔麵色隱隱有些嫌棄:“實力不夠的人留在我身邊隻會成為累贅,我可不想在做任務的同時還要操心手下的安全問題。”
“行。”
琴酒點點頭,顯然他也覺得那幾個人放在安摩拉多的身邊有些累贅了。這些人說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可要是真到了能威脅到安摩拉多的安全的時候,把剩下那四個人的命全填進去都不夠用的。
畢竟他曾經也算是打磨安摩拉多這位人形兵器的一環,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當她獨身一人時,才是最強的時候。
黑衣黑帽的男人又悄無聲息地走了,走之前還沒忘了將望月朔病床的靠背搖下來,好方便她入睡。等走廊上再也聽不見皮鞋跟敲擊地板的聲音,望月朔緩緩睜開眼,淺灰色的眸子冷冽得驚人。
琴酒的態度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BOSS對她的態度,如今他們對她的行為聽之任之,顯然也是沒有考慮過她會有叛逆的心思,這對她的計劃無疑是有利的。
摧毀黑衣組織是一個漫長的計劃,她必須維持住BOSS對她的信任值,才能達成自己想要的未來。
至於明天回到警校要麵對的那五個人……
望月朔有些痛苦地閉上眼,頭一次產生了不想麵對現實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