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闖男廁所的事情望月朔並不是第一次乾,早在警察學校裡邊,望月朔便對這項有違基本道德的活動輕車熟路。她的心理素質在酒廠裡時就被磨煉得特彆好,早就練就了目不斜視的本領,就算不小心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也能鎮定自若。
於是她一路目不斜視鎮定自若地進入了最裡側的隔間,飛快地解決了自己的生理問題,等到旁邊的隔間響起一聲似是不小心碰撞到隔板的聲音時,才默數了三秒後按下衝水開關推開門向外走。
這一層的衛生間因為警校學生的加入而顯得有些擁擠,但依舊井然有序。望月朔安安靜靜地排著隊等待去洗手池洗手,餘光卻不由得開始打量警校學生以外進來上廁所的警察們。
等等,我在衛生間觀察他們乾什麼?
望月朔嘴角一抽,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眼睛似乎不太禮貌,當下便有些尷尬地收回目光,走到終於輪到自己的洗手台前,抬手打開了水龍頭。
水花飛濺,有幾滴飛到了洗手台一旁放著的一部手機上。
“這是誰的手機落在這裡了?真粗心……”
確認了那部包裹著透明手機殼的手機並不屬於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後,望月朔不得不飛快地洗完了手,抓起那部被自己濺了點水的手機跑了出去。
“先生!你的手機落下了!”
所幸手機的主人並沒有離開太久,步伐也算不上快,因此望月朔很快便追上了他。而被提醒自己落下了手機的人直到身後的青年拍了拍他的肩,這才如夢初醒似的轉過了頭,按亮屏幕確認了這確實是自己的手機。
“謝謝你啊,小兄弟,我最近太忙了,比較容易丟三落四。”
男人中等身高,額前留著半長不短的碎發,滿臉都寫著專屬於社畜的疲憊。也不知是早上來不及整理儀容儀表還是工作催人老,他的下巴上已經出現了較為明顯的青茬。
望月朔微微低頭打量了他兩眼,最後視線落在了男人並未熄滅的手機屏幕上。
“您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她乖巧地搖搖頭,眨了眨眼睛問道:“那是去年F1方程式英國站的冠軍車隊吧?您也喜歡看賽車比賽嗎?”
“啊?哦……隻是略有關注罷了,我先走了——如果你沒彆的事情的話。”
男人見望月朔注意到了自己的手機屏幕,連忙按上鎖屏鍵關閉發光的屏幕。似乎是並不打算在這裡多待,他將手機揣回兜裡就快步離開,背影顯得有些匆忙。
站在原地的青年身後鑽出來了幾個好奇的腦袋。
“是saku認識的人嗎?”諸伏景光問道。
“不是,隻是在洗手間撿到了他的手機。”望月朔搖了搖頭,轉過身推著自己的小夥伴們往領隊教官的方向走:“自由活動時間快結束了,我們還是快回去吧,等下集合彆遲到了。”
“接下來是參觀刑事部吧?我記得班長你似乎很想到刑事部工作?”
“嘿嘿,望月君你說得沒錯。”
伊達航聞言略顯憨厚地笑了笑,抬手撓了撓腦袋:“我想像我父親那樣做一名維護正義的刑警,我倒是沒太抱著一畢業就能進警視廳本部的想法啦,不過如果真的能順利進入刑事部的話,那就再好不過啦!”
“班長一定能得償所願的!”
望月朔認真地回應道。
通讀原著的她自然知道伊達航畢業以後真的十分順利地進入了警視廳搜查一課暴力犯搜查三係,成了後來主角團之一高木涉最敬愛的前輩。
然後……然後在主線開始一年前因為交通事故殉職,未婚妻娜塔莉也緊跟著他殉情,最後笛本隆策陰差陽錯綁架了名字讀音相同的高木涉想要為娜塔莉“報仇”……
等等,這劇情怎麼感覺有點熟悉?
她的好手下青池敦的被殺原因不就跟高木警官差不多嗎?隻不過青池敦運氣差一點,真的被凶手得手了。
好家夥,原來這麼離譜的殺人動機還不止一例。
望月朔垂頭扶額,再一次感歎米花町真不是人住的地方。
不過話說回來,相比於另外三人,伊達航的殉職是最容易往回撈的一個,也或許是最不容易往回撈的一個。人生不如意事常□□,人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縱然望月朔在跟五人組和睦相處的這幾個月中,一直見縫插針地試圖培養他們的安全意識,卻也無法保證他們永遠不會遭遇天降橫禍。
所以伊達航殉職的時間點她還是需要密切注意著的,她不想讓原劇情中的悲劇在自己的眼前重複上演。
畢竟她對美好未來的規劃之一,也包括了參加班長和娜塔莉的婚禮。
哪怕隻是遠遠地看上一眼。
接下來刑事部的參觀對望月朔來說簡直像是落入了炎夏的荷塘,周遭隻聽得“哇”聲一片。
五人組也不例外。
在進入警察學校之前,除了那些家裡麵有人工作是警察的學生們,大部分人對於警察的了解都來源於電視上播出的刑偵劇集。而眼下他們可以近距離接觸曾經隻存在於電視屏幕中的場景,哪怕隻是一個辦公室,都夠這群毛頭小子們發出興奮的慨歎。
“saku,你不是說在搜查一課有熟識的警官嗎?他在哪裡?”
參觀的流程到了搜查一課的大辦公室,警校生們正探頭探腦地往房間裡看,辦公室裡的每個人都在忙碌。降穀零看著看著突然想起來了什麼,扭頭衝著望月朔問道。
“我看看啊……”
刑事部的地方望月朔還是比較熟悉的,怎麼說也意外地來過兩回,那倒黴得不能再倒黴的一天她恐怕這輩子都忘不掉,因此她並沒有像周圍的同學們那樣好奇。
可降穀零這一問,搞得她也好奇起來目暮警官的辦公桌在哪裡,當即也伸長了脖子往辦公室的裡麵看去。
辦公室很大,裡麵至少有二三十個人在工作。望月朔找了一圈都沒能找到那個熟悉的矮胖身影,反倒是看到了那位曾經誤把她當成犯人逮回來的福田警部補。
“目暮警部好像出外勤去了,沒在辦公室看到他。”
既然人不在,望月朔便也歇了去打個招呼的心思,反正這位警官往後的戲份還長著,總會有機會再打招呼的。降穀零剛剛他也不過是順口一問,眼下得知熟人不在也沒有追問,隻點了點頭便隨著隊伍往下一個參觀的地點走,一雙眼睛好奇地掃過周圍。
“zero也想到搜查一課就職嗎?”
望月朔問道。
她知道降穀零想要成為警察的初衷是為了尋找宮野艾蓮娜,可在經過了警校的培養和成為公安的那幾年後,他願意為了自己的本職工作付出一切的原因也變得不隻是為了尋人。
更多地是為了貫徹心中的正義,以及保護這個他出生長大的國家。
“唔,聽起來是個不賴的選擇。”降穀零托著下巴沉思:“可分到哪裡又不是我們能選擇得了的,還是要看長官們能不能選中我們。”
“這樣看來萩原和鬆田可真是兩個幸運的家夥,向他們拋出橄欖枝的剛好就是他們向往的部門。”
“是啊,真是好運的家夥。”
望月朔同降穀零一同感慨著。
那兩個家夥從小一起長大,幸運地擁有著共同的喜好與目標,就連工作都被幸運地分到一處,不必像其他人那樣麵臨著畢業後的分彆。
可他們又是不幸的,不然又怎麼會一前一後在同一個犯人的手中,死於自己最擅長的拆彈工作。
她想,她大概是理解最後在巷子中堵到那名犯人的佐藤警官的。
明明是犯人先觸犯了法律的紅線,他那名一時間良心發現的同夥也是因為自己犯了罪而慌不擇路,最終死在貨車的車輪底下,任誰看了都要唾一聲“咎由自取”。
可他卻錯誤地將同夥的死亡怪到警察的頭上,不由分說地再次按下了□□,更甚至在四年後用同樣的手法對警察展開他一意孤行的報複,利用警察的責任心與正義感,殺害了一個正直勇敢的好警察。
他憑什麼?
憑什麼要讓兩名優秀的警察折損在這樣一個比下水道裡臟汙的老鼠還要不堪的爛人手裡。
以至於她看到普拉米亞將他炸死都覺得大快人心。
她抬起頭,看向前方兩個正在慣例互相推搡的青年帶笑的側臉,又將目光落在另外兩人身上。
“saku在看什麼?”
降穀零在她的耳邊輕聲問道。
“在看蝴蝶。”
“蝴蝶?哪裡有蝴蝶?”
降穀零不明所以。
薄色發絲的青年卻突然笑了,她神神秘秘地沒有回答,隻是快跑了兩步加入到那四個人中間,回頭朝著降穀零招了招手。
蝴蝶其實就在這裡啊,它正要展開能夠揮動颶風的翅膀。
望月朔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