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最佳男主角 黑色的跑車帶著……(2 / 2)

“所以你現在還在這裡,是BOSS又有了什麼指示?”

貝爾摩德畢竟不是專業的護士,換藥包紮的手法難免有些不標準。似乎是終於受夠了傷處被一刻不停地粗魯對待,病床上的人終於再次睜開了她那雙冷冽的灰眸,說話間趕人的意思不言而喻。

“沒有新的指示,任務照舊。至於我為什麼還在這裡,大概單純隻是出於同事之間的關愛。”

然而被趕的人也不知是沒聽出來還是故意忽略,回應的聲音同她的動作一樣不疾不徐。望月朔默了默,深覺這份同事間的關愛不要也罷。

“看到你醒了,我也可以放心離開了。”

假護士終於完成了換藥的最後一道工序,如釋重負地將醫療垃圾丟進小推車下邊的垃圾桶裡。她推著小推車轉過身,卻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又將目光轉了回來,碧色的眸子裡滿含戲謔。

“對了,公安的人一直守在外邊等著審問你呢。你在演技方麵好歹也算是我教出來的徒弟,為了你自己的小命,可千萬得好好表演哦!”

望月朔閉著眼睛沒理她。

病房的門拉開又被關上,推著小推車的護士似乎被門口的人詢問了幾句便被放行。望月朔聽著貝爾摩德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脊背後知後覺地漫上一絲寒意。

以貝爾摩德的性子,完成了任務之後要乾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拍拍屁股走人,哪裡可能為了什麼“同事間的關愛”而將自己放在公安眼皮子底下好幾天?就算她對自己的易容再有自信,也絕不會平白無故浪費自己的時間跟公安的人同處一個屋簷下。

這樣的行為對那個隨心所欲的千麵魔女來說沒有任何的好處。

病房的門再次被人拉開,望月朔循著聲音看過去,目光與門口之人短暫地相接了一瞬。

她看見那張粗糲凶惡的麵龐上滿是愧疚與心疼,看見男人身後的房門被輕輕關上,然後他上前兩步,囁嚅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病床上的人衝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空氣死一般的靜默。

“稍等片刻,負責記錄的警官馬上就到。”

淺名溫樹幾乎是瞬間便領會了望月朔的拒絕所為何故,他也不得不因此強壓下內心翻湧著的無數句話,擺出最公事公辦的態度,落座在距離病床不遠的椅子上。

這場大戲轟轟烈烈地開場,所有情節環環相扣,而現在眼看著這出戲即將按著既定的劇本落下帷幕,他絕不能讓背後的謀算者功虧一簣。

病床上的人點了點頭算是應答。

另一位警官來得很快,快得望月朔都有些驚訝淺名溫樹似乎並沒有給自己預留太多的私人時間。她神色有些複雜地看向落座在床邊的兩位警官,深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打起精神來麵對接下來的問話。

“望月朔,警視廳警察學校鬼塚班學生,事發當天跟隨警校學生的隊伍進入警視廳進行參觀。”許是審訊的活兒曾經沒少做,淺名溫樹很快便穩定了自己的心緒,按部就班地對望月朔進行提問:“事發時學生隊伍已經離開警視廳宣布解散,據你的同學所說,你再次回到警視廳內是為了同一名刑警打招呼,為什麼你會出現在二樓倉庫而不是刑事部?”

“額……一時好奇。”

病床上的青年麵色慘白,似乎連回憶都感到痛苦:“我發現那個人從警校學生禁止參觀的地方出來,行為又有些鬼祟,便對他產生了懷疑,一路跟蹤他到了二樓的倉庫。”

負責記錄的警官在筆記本電腦上“劈裡啪啦”地打字。

“可以描述下他的什麼行為讓你覺得鬼祟,進而讓你對他產生了疑心嗎?”

望月朔點了點頭,擺出一副努力回憶的樣子:“其實我上午就和他遇見過一次,當時是在交通部的走廊上。我在廁所撿到了他落下的手機,歸還手機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他的屏幕。”

“那會兒明明是上午十點多,可他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卻是下午四點。我好奇多看了兩眼,被他發現之後就飛快地按掉了手機。”

“然後就是下午三點半左右的時候了,我看見他匆匆忙忙地下樓,還十分小心地沒有讓自己發出較為明顯的腳步聲。我實在想不出警視廳內部有什麼需要躡手躡腳地行走的必要,不由自主地對他的行為產生了懷疑。”

也許是剛醒來的身體不支持大段大段的講話,望月朔感到有些頭暈,喘息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後來我跟著他的腳步到達了二樓倉庫門口,看他進去之後很久都沒有出來,就想著要不要進去看一眼情況。”

“有好奇心是好事,但這種情況你要做的是通知警察而不是擅自行動!”

負責記錄的警察聽著望月朔的陳述,眉頭皺得死緊,終於忍不住滿臉不讚同地開了口。望月朔垂下眸子乖乖聽訓,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能做出來上述行為的樣子。

她本就長得好看,此刻蒼白著一張小臉,乖巧地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分外能夠激發彆人的同情心。那位警官訓著訓著漸漸也於心不忍了起來,輕咳了一聲後繼續問道:“你進入倉庫之後又是什麼情況?”

“進入倉庫後我就躲了起來,那個人在倉庫裡很安靜,不像是要找什麼東西的樣子,我蹲在角落裡等了半天才意識到對方是不是在等什麼人。”

“如果真的是等人的話那我就完了,到時候他等的人一到,我直接被兩麵夾擊。”望月朔深吸了一口氣,眼眸中寫滿了心有餘悸:“我覺得自己不能再留下去了,打算原路返回離開那間倉庫。”

“可是我起身的時候不小心發出了一點聲音,被那個人聽到了。”

“起初他還以為是他等的人到了,還問了一句怎麼提前到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隻想著快點跑出去,可那個人循著聲音找過來了,我沒辦法……”

“然後你就和他發生了爭鬥?”警察皺著眉頭問道。

“是的。”望月朔點了點頭:“我的身手在警校裡還算不錯,剛開始還算能壓著他打。可是打著打著從那個人手裡飛出來了個很小的什麼,我覺得應該是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就想先他一步拿到手。然後……”

病床上的人猛地閉上眼打了個寒戰,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然後他對我開了槍……”

負責記錄的警官將望月朔的最後一句話敲進文檔,看向青年蒼白又恐懼的麵色,不由得在心裡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他身為一名警察,自然知道公安的配槍究竟有怎樣的殺傷力。身中兩槍的情況下從高速行駛的車子上跳車逃生,哪怕是他都不敢保證自己能活著等到救護車的到來。

可眼前這位蒼白瘦弱的年輕人做到了。

“能講一講在車上發生了什麼嗎?”

淺名溫樹似乎覺得這場問詢暫停得有些久了,沉著聲音再次開口:“既然你能夠自行跳車的話,那麼在車裡的時候應該是清醒的吧,有聽到他和什麼人聯係嗎?”

“有的。”

望月朔虛弱地點了點頭:“我聽見他給什麼人打了電話求援,讓對方快點來接應。如果他真的順利跟同夥接上頭,那我肯定性命難保。我那會兒光顧著研究怎麼逃跑,隻依稀聽到電話對麵的是個男人,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兩位警官點了點頭,也不知信還是沒信。

“兩位警官,我能問個問題嗎?”

似是覺得這病房內的沉默有些尷尬,病床上的青年沉吟半晌試著提出了一個問題。

“你問。”淺名溫樹點了點頭。

“那個劫持我的人是誰?他被抓住了嗎?”

這個問題問得並不出格,至少負責記錄的警察覺得,受害者想要知道犯人的目的和下場的要求十分合理。可他還是將目光轉向了身旁的長官,在得到對方的示意後,才對望月朔打開了話匣子。

“犯人名叫大野修司,歸屬於一個地下的黑惡勢力。遺憾的是,我們並沒有成功將其抓捕歸案,對方在逃逸時不慎引發連環車禍,導致車輛油箱起火。大野修司本人則被卡在因車禍而變形的駕駛位上,沒能脫身。”

“這樣啊……”

青年喃喃地應答著,眼皮不受控製地垂落下去,麵上的疲累顯而易見。這一趟問詢不過是例行公事,他們本也沒抱著能詢問出來什麼重要信息的念頭。負責記錄的警察歎息著關上手中的電腦,隨著身旁的長官起身,慣例地對著病床上的人說道:

“今天的詢問就先到這裡吧,望月同學安心在這裡養傷。警校那邊我們已經通知過了,過兩天應該會有教官和同學們來探病。”

“接下來為了案件我們還會過來幾次,希望到時候你能配合我們調查。”

“一定。”

望月朔點了點頭。

兩位警官一前一後地出了病房,腳步聲在走廊上漸漸遠去。望月朔聽著耳邊儀器的滴答聲緩緩吐了口氣,感慨著這最後一場戲終於塵埃落定,她再也不用跟個奧斯卡最佳男主角似的繃著一股勁從台上演到台下。

剛剛那場戲,不光是安摩拉多演給公安看,也是望月朔演給竊聽設備那頭的黑衣組織聽。

她微微側過身,低頭看向左腿石膏內側,那裡應該是貝爾摩德安放竊聽器的位置。

得到你們滿意的答案了嗎?

如今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計劃有序地進行著,卡耀被她瞞天過海送進了公安的手裡,公安也會因為抓捕到了卡耀而對黑衣組織擁有了一個巨大的突破口。望月朔幾乎能夠看見,扳倒黑衣組織後的光明未來在衝她招手。

疼痛從四肢百骸漫上來,望月朔支撐不住地躺了回去。可她卻忽然笑了,笑容裡滿是快意。

BOSS,你看,黑衣組織也不是無懈可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