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映真想的一樣,湯小憐的家人也一樣支持她——雖然真的說起來,他們並不是她的家人。
宋映真的語音發過去後,過了片刻,沈西文就收到了沈東科回過來的消息。
對沈西文那條既不叫哥哥語氣更不禮貌的語音,沈東科回複是很簡短的一條語音“知道了”。
對宋映真那一條略顯突兀的要求,沈東科就打字回複:“我會想辦法”。
簡單的一句話,但看起來非常可靠。
宋映真開心了。
手機還在沈西文手裡,宋映真就過去拉他手腕,把他的手機舉到自己嘴邊,按住錄音鍵,說:“謝謝哥哥,哥哥最好了。”
沈西文想要斥責她過於親昵的動作,卻又在她蜜糖一樣甜的聲音前敗下陣來。
他深吸一口氣,等她發完語音,他收回手機,不爽的把火發在沈東科頭上。
沈東科給沈東科打字發消息:就知道說你好,好事都成你乾的了。
沈東科都沒親自來關心她,她倒是惦記著謝謝他;沈西文專門來找她,卻沒這種待遇。
沈東科故意回複一個微笑表情,讓沈西文更加不爽。
不爽的不止沈西文一個人——坐在他們對麵的邵遠年早就深深的低下頭去,以免被她和沈西文看到自己扭曲的表情。
邵遠年很想罵人。
湯小憐在裝什麼呢?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大言不慚要度彆人,可笑。
比起她是真心想幫助彆人,邵遠年更願意相信她是在裝模作樣,故意靠這種方式吸引沈家人的注意。
沈西文明顯就被她打動了。
誰會不喜歡一個堅強、勇敢又善良的女孩子?
而且她還那麼會撒嬌。
一個寒假裡,湯小憐是跟誰進修了,段位變得這麼高,連沈家人都被她勾搭到了...
連邵遠年都...
低著頭,邵遠年看到餐桌下她的腿。
餐桌下,她勾著腳,不老實的坐著,穿著白色高筒襪的纖細小腿前後晃來晃去,搭配校服的黑色小皮鞋後跟稍微有點滑落,因此,能看到她穿著襪子的腳後跟。
因為襪子提的高,後跟處布料變得薄薄的,隱隱透出一點點肉色。
那一點肉色,讓邵遠年胸口湧出一種溫暖而黏稠的惡心感。
像是被誰掐住了喉嚨,邵遠年覺得想吐。
這一定是厭惡。
他真的很討厭湯小憐。
無論是她以前陰沉膽小的樣子,還是現在這副裝腔作勢的勇敢開朗,邵遠年統統都討厭。
可是,無論邵遠年再怎麼討厭她,表麵上,他都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被霸淩的時候,邵遠年把她拿來放在身前,用作擋箭牌;現在她改變了,背後有人撐腰了,對邵遠年來說,最劃算的做法當然是見風使舵,加入推崇她的行列。
邵遠年努力調整好表情,抬起頭,笑著對她說:“小憐,你真棒啊,還能考慮到幫助彆人。”
這句話比邵遠年想象中更難說出口。
他還從沒有真心實意的誇獎過湯小憐!
餐桌下,邵遠年攥緊了拳頭,指甲紮的手心發疼。
聽到他的聲音,宋映真這才想起來還有人在旁邊。
她將注意力從沈西文身上轉移到他身上。
她投來的目光,仿佛一盞一千瓦的燈,一下子罩住邵遠年。
宋映真說:“應該的啦。——我也沒乾什麼,都要靠哥哥想辦法。也不知道會不會有用呢...”
她坦率的話語和明亮的眼神,讓邵遠年覺得自己像一條在日光下暴曬的鼻涕蟲。
邵遠年的喉嚨抽搐著,發不出聲音,隻能儘力維持微笑。
沈西文也看向他,以一種審視的目光,冷淡的問:“你是...?”
麵對沈西文,邵遠年有些氣短,宋映真主動替他回答:“他是邵遠年。他學習很好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平時我們都一起吃飯、一起學習,對吧?”
邵遠年點點頭。
宋映真看不出他動作的僵硬,沈西文卻一眼就察覺他表現的有多不自然。
沈西文有點想歎氣。
他用餘光瞟了湯小憐一眼,想,不僅被其他同學霸淩,她所謂的好朋友恐怕也不是個好東西,湯小憐真是,傻乎乎的,沒被人騙走賣了,算她命大!
一絲夾雜著嫌棄的憐愛在沈西文胸口滋生,破天荒的,他主動伸出手,按住湯小憐的小腦袋。
宋映真抗議:“嗯?乾嗎呀?”
沈西文把她看向邵遠年的目光擰回自己這邊,問:“就這一個好朋友?還有嗎?”
他覺得她最好是把邵遠年晾在一邊,去交點彆的朋友。
交際能力為零的湯小憐當然沒有其他朋友。
初來乍到的宋映真也不認識幾個人。
還好,她手裡拿著的手機提醒了她。
宋映真說:“還有祁日佑!”她轉過身,把坐在不遠處另一桌的祁日佑介紹給沈西文認識,“你看,就是那一桌的那個男生。他是我在十三班的新同桌。我手機沒電了,他把手機借給我用,之前還跟我說了筆跡鑒定的事。——對了!我還沒把筆跡鑒定的事告訴哥哥!”
她再次去拉沈西文的手腕,要借他手機給沈東科發消息。
這一次,沈西文側側身體,避開了她,臉上似有不滿:她又提起沈東科了,她還是叫他哥哥。
他們不都比她大,都是她哥哥嗎?
沈西文情不自禁的撇撇嘴,酸溜溜的說:“用的著你提醒他?”
這句話聽起來似乎有些指責的意味,沈西文補充一句:“沈東科要是這點事都想不到,那他也彆乾了,回家養老得了。”
宋映真恍然:“哦哦,對呀。”
她笨笨的,就沒聽說過筆跡鑒定這種事,哥哥那麼聰明,肯定早就想到了,不用她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