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祁日佑突然感覺到慌張。
他的身體總是比大腦先反應過來,他叫住她:“哎,湯小憐!”
湯小憐的名字,讓宋映真慢半拍才回過頭。
真叫住她了,祁日佑又說不出什麼。
叫她乾嗎?也沒什麼事啊。好像他多舍不得她似的,怎麼可能。
祁日佑惡聲惡氣的說:“沒事。”
宋映真走回自己的餐桌邊。
她還沒坐下,沈西文就衝祁日佑的方向揚揚下巴,問她:“跟他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呀,就是把手機還給他。哦!忘了謝謝他了。”宋映真皺皺鼻子,“他有點凶啊,我忘了。——對了,他還說沈東科壞話!我本來說,他不道歉我就不理他了,但他把手機借給我...”
她對著沈西文碎碎念,為這丁點大的事煩惱。
坐在對麵、故意被沈西文晾到一邊的邵遠年聽到這些,覺得湯小憐真是茶裡茶氣。
當著沈西文的麵,顯擺祁日佑在乎她、快要圍著她團團轉,她就是靠這種手段,吸引沈西文的注意力?她跟沈西文到底什麼關係,還有那個沈東科,她一口一個哥哥...
來自單親家庭,有個混賬父親的湯小憐,怎麼可能有哥哥。
就算真有哥哥,恐怕也會和她那個父親一樣的做派,把她當出氣包來揍。
邵遠年惡意的想著。
但他低著頭,又看到餐桌下她纖細的、被白色高筒襪包裹著的小腿。
她一邊和沈西文聊天,一邊把腿晃來晃去,突然,她的腿往他這邊伸過來,用腳踝輕輕地碰碰邵遠年的小腿。
那麼輕的碰觸,像被小狗蹭了蹭,邵遠年卻如遭電擊,整個人都不受控製的哆嗦了一下。
他耳朵裡聽到她輕快的聲音,說:“我們去買充電器吧?——沒手機用太不方便了,我想看看現在熱搜怎麼樣了,哥哥是不是想出辦法來了...”
邵遠年意識到,她是在對他說話。
他的頭腦比身體反應的要快,身體還殘留著顫栗的感覺,嘴巴上已經做出最合適的反應,他一口答應:“嗯,好。”
答應了,邵遠年卻不敢抬頭。
他感覺到,沈西文的眼神刀一樣紮過來,快把他腦袋紮穿了。
在心裡,邵遠年恨自己的身體不爭氣。
為什麼那麼明顯的哆嗦一下?不就是被湯小憐踢了一腳,那麼輕,幾乎沒有感覺的,根本不至於反應那麼大。
也怪不得沈西文像審視變態一樣審視他。
邵遠年閉了閉眼睛,努力裝作若無其事。
他站起來,沉默的跟到湯小憐身後,不僅像一個忠心的朋友,那垂著頭的樣子,也像一條忠誠的狗。
宋映真拎起桌上的果茶,對沈西文告彆:“我先走啦。”
沈西文還沒吃完飯,她就要先走了。
之前在家時,她還知道陪沈西文吃完晚飯,現在來了學校,身邊有了朋友、同學,她就把他拋在腦後了。
手機有那麼重要嗎?等下吃完飯,沈西文也可以陪她去學校超市買充電器啊。
沈西文感覺怪怪的,仿佛有點失落。
但這失落是越界了的,沈西文選擇無視這種怪怪的感覺,強迫自己像個哥哥那樣點點頭:“去吧。”
到這時,宋映真才拎著那杯特意為她買的車厘子果茶,在沈西文臉前晃一晃,笑嘻嘻的說:“對了,謝謝哥哥啦。”
說完這句話,她立刻小跑著溜走。
叫沈西文這個比自己真實年齡小幾個月的人為“哥哥”,雖然是以湯小憐的身份,宋映真還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她也想當一次姐姐呀!可惜,不對彆人的好意表示感謝,總不像話。
她溜走了,邵遠年怔了片刻,才急忙跟上去。
跟上去時,在邵遠年腦中,剛剛那一瞬間,她對沈西文露出的狡黠而甜蜜的笑臉,那一聲好不容易叫出口的“哥哥”,正在不斷重播。
即使是邵遠年,也感到心臟仿佛被重重掐了一把,更不要說沈西文本人了。
就這麼會勾引人?
走在湯小憐身後,看到她小小的個子、纖弱的肩膀,邵遠年生出一種恨不得把她扼死的衝動。
宋映真毫無所覺。
帶頭走出了一餐廳,宋映真才意識到什麼,她回過頭,略顯不自在的說:“你、你走前麵吧。”
她還不知道學校超市在哪兒呢!又不能直接問,隻好讓邵遠年先走。
這樣的她,又像上學期的那個湯小憐了。
她羞怯的神情,像一捧清冽的水,終於緩解了邵遠年喉嚨裡那股異樣的乾渴。
邵遠年點點頭:“好。”
她於是乖乖走在他身側稍稍落後一點的地方。
這樣的湯小憐看起來順眼多了。
她和邵遠年相處,原本就應該是這樣,邵遠年走在前麵,她跟在後麵,老老實實做他的影子,襯托他高大的英姿。
邵遠年好心情的開口問她:“除了充電器,還有什麼要買的嗎?你手機沒電了,一會兒我替你付,你再轉我吧。”
很快,他就後悔自己說了這句話。
因為宋映真在學校超市裡,這也要買,那也要買。
不一會兒,她手裡就拿滿了東西,還要叫邵遠年回超市門口去推購物車。
邵遠年的第一反應是拒絕。
他們兩個人之間,被指使去跑腿的那個,從來不是邵遠年。
但超市過道裡有不少學生探頭探腦,對著他們倆竊竊私語,一看就是跟著湯小憐過來,繼續看她的熱鬨的。
以往,沒人把關心的視線投向她,無人的地方,邵遠年儘可以擺出冷漠的樣子,對她愛答不理,在圖書館裡叫她去幫他找資料、在路上叫她幫他綁鞋帶,並告訴她:“你知道有多少女生想幫我,我還不願意嗎?”
現在一切都變了。
邵遠年強忍住不耐煩,做出好朋友應有的姿態,給她推來一輛購物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