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那是涼的(1 / 2)

她以為她最可愛 蕭瑁 4173 字 10個月前

被吩咐了去撿湯小憐丟掉的發卡,邵遠年從高一十三班的門口走開,走出那條擠滿了人的走廊。

有人認出邵遠年,詫異的問他:“哎,你不是邵遠年嗎,你怎麼走了?”

作為湯小憐最好的朋友,人人都會認為,他不該錯過這種場合。

邵遠年微笑著回答:“老師找我。”

湯小憐成績下滑後,他成為了高一年級的第一名,經常被老師找去處理事情,這個理由聽起來很正常,尤其他又加了一句:“是調查的事。”

“哦、哦,是調查的事。”

邵遠年沒明說是什麼調查,聽到的同學們卻紛紛被他的語氣和神態影響到,自動腦補了是湯小憐被校園霸淩的調查。

有人於是好奇的問:“怎麼樣,有線索了嗎?”

邵遠年看向那個發問的同學。

他很義憤填膺的樣子,為湯小憐抱不平,說:“要是讓我知道是誰,我非得...”

他揮揮拳頭,好像要做什麼似的。

邵遠年想笑。

以前湯小憐被霸淩的時候,不見有一個人站出來為她說話,現在,滿校園倒全都是正義使者了,一個個假惺惺的...

邵遠年討厭這種人。

同明高中裡好像到處都是這種人。

他們出身良好,頭腦聰明,看起來人模人樣,即將成為社會棟梁,可如果伸手去摸他們的心,會發現,那是涼的。

尤其是高一一班那群人。

那是同明高中這一屆成績最好的二十五個人,每個人的家庭都負擔得起每年四十五萬的學雜費,他們被認為能力優秀,前途光明,畢業後可以考入全國乃至全世界最好的大學,做出一番大事業,可正是這樣的人,聯合起來,孤立湯小憐。

整整一個學期,邵遠年沒聽過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表達過心虛或後悔。

即使是現在,湯小憐站出來反抗了,他們仍毫無畏懼。

他們全部是加害者,誰也不無辜,正是如此,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反而誰也不會受到懲罰。

隻要他們統一戰線,全部人一口咬定“我不知道”,“我沒見過誰欺負湯小憐啊”,真相就不會暴露,不是嗎?

因為所有人都做了壞事,暴露彆人就等於暴露自己,一班同學之間因此產生了一種心照不宣的信任,他們沆瀣一氣,決心把霸淩湯小憐的事情隱瞞到底。

可是,在他們之中,有一個人與眾不同,他最可疑、最可能說出真相。

那就是邵遠年。

邵遠年的家境最為普通,又和湯小憐做了一學期好朋友,無論那朋友關係究竟幾分是真幾分是假,沒人想賭。

萬一邵遠年正義感或友愛心發作,開口告訴學校負責調查的老師霸淩的事一班全班人都有份,那就糟糕了。

因此,在下午第一節課開始前、高一一班的全部學生即將被輪流叫去問話前,邵遠年被幾個同班同學堵在寢室裡,好好教育了一頓。

他們非常好心的教給他,如何把嘴牢牢閉上。

挨揍了要閉上嘴,一聲都不能出;腦袋被摁進放滿水的洗手池裡、快憋死了也要一直保持沉默,如此,他們才願意相信他不會告密。

直到鼻子裡嗆進了水的那一刻,親身體會到上學期湯小憐曾體會過的那些痛苦,邵遠年才開始後悔,為什麼要為了樹立一個完美的形象,主動接近被孤立的湯小憐。

是的,上學期他是因此得到了一些認可,一些好評,一些彆人不好意思和他競爭的機會,他參加了不少競賽,嶄露頭角,收獲了名氣和獎金,不僅在一些負責評審的教授麵前刷了存在感,也讓自己付了高額學費而難以為繼的家庭得以有喘息之機。

湯小憐是一塊多好用的墊腳石啊!

她那麼安靜,那麼膽怯,邵遠年踩在她身上立人設,用她擋住那些本可能也降臨在他身上的孤立和霸淩,他踩著她越走越高,以為同樣的命運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可是,現在湯小憐抽身而去,失去墊腳石,邵遠年重重摔倒在地。

在整整霸淩了湯小憐一個學期的高一一班早已變得無比扭曲的氛圍裡,他成為了下一個受害者。

因為和湯小憐來往過密,他被那幾個同學堵在寢室、揍的後背和腹部出現大片淤青,下午兩點鐘,邵遠年走進老師們問話的辦公室時,他因被摁進放滿水的洗手池裡而打濕的頭發都沒有乾透,他還必須替施暴者們遮掩:“...嗯,沒事,是我午睡完洗了個澡,來不及吹乾了。”

邵遠年憎恨他們!

他更憎恨現在的湯小憐。

她憑什麼?

邵遠年胃裡湧動著厭惡與憎恨,他慢慢的走出人群,走出教學樓。

湯小憐的聲音被落在身後,逐漸遠去,逐漸聽不到了。

在痛罵黃粒粒之後,湯小憐還會說什麼?邵遠年一點也不關心。

他一點也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