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冉星說完最後一句話,心開始“突突突”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
她拿不準欒涇的想法。他這人太隨性,說話做事全看心情。這麼冷的黑夜,風又刮得猛,隨時都有下雪的征兆,他還那麼怕麻煩......
雖然晴姐好像已經打過了招呼,雖然......他暫時還沒開口拒絕。
對麵安靜了許久,欒涇沒答話。
既沒明確答應,也沒開口拒絕。
三秒過去,丁冉星聽見電話裡漸漸傳來打球的清脆響聲。
一杆子過去,球乾脆落袋。
周圍黑漆漆一片,刮過來的風很刺人,夾著些濕潤的水汽,像是要下場大暴雪。校門外空無一人,隻剩她,孤零零地站在寒風裡,等著一個隨時都會變卦的人的消息。
兩分鐘過去,她低頭看了眼手機,電話還在通話中。
欒涇沒掛電話。
就在她不抱希望準備點掛斷時,對麵的雜音終於停了,有個男生的聲音傳來,“哥,再來一局唄?”
欒涇將球杆隨手扔到台桌上,抬手擦了擦額頭的薄汗,傾身撈過桌台邊緣的手機。
“位置。”
一句話,終於讓丁冉星懸著的心落了地。她將手機舉到嘴邊,忙開口:“C大校門外麵。”
話音剛落,對麵立馬掐了電話。
*
欒涇所在的台球廳離學校很近,加上他飆車的速度快,十分鐘左右就到了校門口。
黑夜裡突然闖出來的一輛褐紅色機車,讓蹲在路邊提心吊膽的丁冉星終於安下心來。
欒涇視力極好,即使帶著頭盔,還是一眼就瞄見了十米開外縮著的一坨小小的白色身影。
他偏偏將車就停在七八米外的地方,單腿放下支在地上,滴滴按了兩聲喇叭。
丁冉星早已起身,拉上自己的小行李箱往他這邊跑。
因為想擋住些冷風,她的高馬尾放下來變成了披肩發,現在她一跑,長發隨風飄散。
她來不及理順,紅著臉跑到欒涇麵前。丁冉星微微喘著氣,眼睛透亮地看著車上的人。
“謝謝你能來。”她開口,神情無比真摯。
欒涇盯著她的臉看了會兒,移開眼。喉結上下滾動,他惜字如金地吐字:“上車。”
丁冉星走向後座,上前的腳步突然一滯。
背後半天沒有動靜,大冷天的在吹風口吹了半天的冷風,欒涇不滿地皺眉看過來。
“怎麼,需要我抱你上來?”
丁冉星還站在原地,咬著唇,秀氣的眉皺著,纖細的手指微微收攏抓緊自己的行李箱杆。
一副正在認真思考的樣子。
半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我的行李怎麼辦......”
欒涇順著她的手臂低頭看過去,才終於看見還有一隻白色的小行李箱被丁冉星抓在手裡。他帶著頭盔,鏡片遮擋了些視線,再加上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丁冉星身上,絲毫沒注意到還有這麼個麻煩玩意兒。
“你倒是不客氣。”欒涇沒好氣地冷笑一聲,視線往上移重新回到丁冉星臉上,“帶不了它,先扔這兒,我叫人給你取,上來。”
丁冉星心一沉,猶豫了。就隨便扔在這兒的話不會被人拿走嗎.......
女生臉上的複雜表情,欒涇看了個明白。
兩頭都想要,哪有那麼好的事。
“你他媽到底走不走?大冷天的誰會出來瞎逛撿你的破箱子?你和它隻能走一個,到底他媽上不上?老子沒空陪你在這兒做選擇題。”
欒涇一連串的嗬斥聲透過厚重的頭盔發出來,帶著勢不可擋的怒氣,依舊是熟悉的不耐煩腔調和刺人的犀利眼神。
沒等丁冉星有所反應,欒涇開始轟油門,機車慢慢滑動,像快要離弦的箭一樣隨時準備衝出去。
丁冉星縱然再舍不得自己的一箱書和化妝品,她也不得不放手了。畢竟什麼都沒有自己的命來得重要,把她一個人獨自扔在黑漆漆的寒天裡,欒涇不是做不出來。他才不會管那麼多,能來接她就已是萬幸。
丁冉星鬆開手,抓住坐墊兩邊利索地跨上了車後座。
“那請你彆忘了叫你朋友幫我拿一下它.......裡麵的東西對我很重要.......我可以付錢的。”
不知道是轟隆聲太大沒聽到她的話還是懶得回答,欒涇發動車,一秒就衝了出去。
丁冉星因為慣性猛地向後倒,嚇得下意識一把抱住男生精瘦的腰。
欒涇的背部□□寬闊,抱起來很有安全感。隻是沒抱到兩秒,丁冉星又條件反射地鬆了手。
她被冷風一吹,腦子徹底清醒,改成抓住男生被風灌著鼓起來的外套兩邊。
欒涇在車衝出去的一瞬間感受到了腰上纏著的柔軟手臂,怔愣了一秒。他掃了眼後視鏡,後座的丁冉星改成雙手輕輕抓著他的外套,長發被風肆意吹得糊到她臉上,有一些還貼到了他的脖子上。
鼻尖還傳來似有若無的薄荷香,應該是女生身上噴的香水,夾著冷風飄進他的鼻腔。
欒涇的脖頸被頭發絲撓出癢意,他側頭轉了轉脖子,將身體重心壓低了些。
這個角度看過去,丁冉星正好看見欒涇右側脖頸那裡有一處黑色的紋身。雖然被裡麵的衣領和脖子上的銀鏈擋住了一點,但她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是一朵象征著沉淪的黑玫瑰。
*
車開了不到十分鐘,停在了一家網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