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掛的發亮燈牌在猛風中搖搖欲墜。
欒涇熄了火,長腿撐地,掏出手機低頭發消息。
“下車。”薄唇吐出兩個字。
丁冉星坐在後麵望向旁邊有些寒酸的門店,一臉懵地伸出頭問:“不是還沒到嗎?”
欒涇打完最後一個字,退出微信界麵,將手機揣回衣兜。他抬手將頭盔鏡片劃拉上去,側頭笑了聲,語氣嘲諷:“誰他媽答應送你回去了?那門店太遠了,今兒不回去。”
丁冉星呆呆地下了車。
她機械地跟著欒涇進了網吧,看見他熟稔地取下頭盔扔給前台的一個女生。兩人穿過長長的遊戲走廊,最後他打開一扇門進了一間很大的包廂。
裡麵燈火通明,與外麵昏暗的光相比,這裡簡直可以稱為白晝。
欒涇剛推門進來,一個一頭黃毛的男生正好叼著根煙走到門口。看見進來的人,他咧嘴一笑打招呼:“喲,欒哥,你這剛給我發完消息,那麼快就回了?”
欒涇拍了拍黃毛肩膀,擦身而過,“白色一小破箱,校門口。”
“得嘞,保證給你皮兒都不掉地拉回來。”
黃毛雙手插進衣兜往門外走,路過丁冉星時像是看見了什麼稀奇的事,眼睛瞪得通圓,詫異地一步三回頭瞄了半天。
丁冉星忙追上欒涇的步子,輕聲說了句謝謝。
她知道剛剛那個男生是去幫她拉行李了。
“那個男生叫什麼名字?我可以付他報酬的。”
欒涇像大爺似的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手臂伸到沙發背上,聽到這句話掀眼看過來:“去吧台點杯冰與火,多冰,去糖,加顆藍。”
丁冉星抬眼環顧了一圈周圍環境。十五米開外擺著十多張專門打台球的桌台,人群普遍都聚集在那兒;而吧台就在休閒沙發五米不遠的地方,以欒涇長腿的跨步數,隻需要兩三步就能走到那兒。
她又哪裡惹到他了。
“吧台就在你身後,你轉身就可以點,我不需要過去。”丁冉星站在茶幾前麵,看著男生閒適地把玩著手裡墨藍色殼的手機。
好像.....不是剛剛在外麵看到的那個。欒涇在外麵發消息時用的是黑殼。
欒涇將手中的手機單手拋起來又接住,哼笑了聲:“不是上趕著給錢嗎?老子把你拉回來也出了力,請我喝杯酒都不願意?”
丁冉星被他的話堵得無話可說。這個話頭確實是她先起的,現在拒絕倒顯得她太小氣隻是裝裝樣子而已。
“好,除了這個,你還要其他什麼東西嗎?”
“你點了再說。”
*
當丁冉星端著一杯冰手的,還在冒著氣兒的酒回來時,沙發上早就沒了欒涇的影子。
她彎腰將酒放到茶幾上。
對麵的台球桌正好爆發出一陣哄堂的嬉笑聲。
一堆人圍著一張球桌台,有男有女。
在一群搖搖晃晃的人影中,欒涇無疑是中間最顯眼的一個。
他比旁邊的一眾人都要高出一個頭,黑色短外套脫下來係在腰間,裡麵隻單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體恤。
拿著球杆的右臂下側也紋著一串英文的黑色紋身,脖頸上的銀鏈正好凹在性感的鎖骨處。
他俯著身,瞄準,手推杆擊球。對麵再次爆發出一陣哄笑聲,看得出他應該是贏了。欒涇直起身跟旁邊的男生擊掌,笑得狂傲又漫不經心。
不得不說,雖然欒涇嘴毒又囂張,但丁冉星得承認的是,他確實是她見過的第一個不論是身材還是外貌都跟薄羽陽有的一比男生。
薄羽陽是誰,她的常年死黨,現在當紅的流量小鮮肉。
她突然想起之前寧遲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還跟她討論過這位全能型的唱跳歌手,連她自己都沒想到薄羽陽的知名度竟然能波及到偏遠的C城。
寧遲雖然嘴裡吃著飯,但眼睛和手的注意力全在手機上。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她突然興奮地將手機舉到丁冉星麵前:“冉星快看,我男神。”
丁冉星夾了根青菜放進嘴裡,一抬頭就看見了一張過於熟悉的臉龐。薄羽陽戴著金絲框眼鏡,坐在一張高腳凳上,一條腿曲著放在凳杠上,另一條撐在地上。
他閉著眼,手裡抱著吉他,在唱一首溫柔的情歌。
丁冉星咀嚼著食物的嘴慢慢停滯,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不是特帥。他以前都是跳街舞比較多,現在突然坐下來唱那麼柔的歌.....不行了,這側顏真他媽絕,好殺我啊啊啊啊。”
丁冉星笑了笑,沒答話。倒是看到底下清一色的評論都是讚賞。
“啊啊啊啊這次的薄哥真的殺瘋了好嗎,請把斯文敗類的造型焊在臉上。”
“陽陽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風格,媽媽深感欣慰。”
“陽哥堅持走這個路線,一定會越來越火的。不行,媽的我腦子已經開始腦補病嬌深情為愛瘋狂的畫麵了......”
寧遲激動了半天,沒等到丁冉星的回話。她看著丁冉星坐在那裡出神,抬起手在她麵前晃了晃:“冉星,你怎麼了?”
丁冉星將最後的飯吃完,放下筷子露出個笑:“沒事,我也覺得他挺帥的,你眼光不錯。”
寧遲聽到這句話臉上瞬間綻開朵花,“那是,我可是專業的鑒帥達人。不過說實話,我覺得欒涇應該比我男神更適合街舞,要是他哪天突然想不開也進了娛樂圈的話,漲粉肯定比我男神還快。”
現在丁冉星站在茶幾旁,隔著一群人和台球桌遙遙地看著對麵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想起寧遲最後說的話:“現在那些小迷妹都吃欒涇這款。我要是泡到他,一定把他的照片po到網上讓他原地出道。”
丁冉星突然想到什麼,愣在那兒出神。頭頂上方落下道黑影。帶著淡淡的木檀香,混著些男性的氣息。
“你站這兒偷看了我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