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晴的眼神真摯，表情認真，怎麼看都不像是隨便問問。

丁冉星愣神片刻。

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

依稀記得上一次，晴姐也問過類似的問題。女生的直覺告訴她，這次的詢問並不簡單。

“晴姐，怎麼了？”丁冉星垂眸，抱著外套的手緊了緊，不自在地抿唇。

短短幾秒，袁晴將女孩的小動作全部收進眼裡。她了然一笑，心裡大概有了數：“沒事，你想到啥說啥，姐心裡好有個底。”

袁晴邊說邊拍拍床邊，示意丁冉星坐下說。

這樣的架勢，大有種要徹夜長談的意思。她知道晴姐要問什麼，也知道她想知道什麼。

隻是…

晴姐想知道的，她自己未必就弄清楚了。

丁冉星走過去坐下。那麼久都沒想明白的事，也許，晴姐能給她點啟示。

袁晴看著慢慢走近的丁冉星，越看，越覺得喜歡。

丁冉星長得很漂亮，這點不可否認。她的皮膚在昏黃的燈光照耀下泛著白，再加上因為緊張，臉上攀上些微紅暈，讓人一看就想保護。

袁晴收起手機，支起枕頭，笑眯眯的，卻是開門見山：“冉星，欒涇是不是瞧上你了？”

丁冉星本還不知如何開口，誰知晴姐那麼直接，她本能地抬頭，眼睛睜大。

意料之中的表情。

看來表過白了。

袁晴繼續：“那冉星你是咋想的呢？喜歡他不？”

她也不知道。

這是真實想法。

她對欒涇，一直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每次見他，都會緊張，會下意識想逃離，也總接不上他的話。

見女孩糾結地直咬著嘴唇，袁晴安撫：“你咋想的咋說就行，不用太嚴肅。你知道的，那小子我根本管不住，平時和我也沒話說。姐就想了解了解他的情況。”

一個母親關心兒子，雖說跟她關係不大，但這件事涉及到了她，她確實沒理由冷眼旁觀。

況且，這種事藏著掖著就顯得奇怪了。她和欒涇之間，本來也是沒什麼的。

“那…”丁冉星抬起頭，眉頭放鬆了些，“您可以保密嗎？”

袁晴笑開，她拍拍女孩肩膀，“那是當然。姐跟欒涇說不著這些，他不聽我的。”

丁冉星沉默半晌，組織了下語言，才輕聲開口，“他…之前的確說過喜歡我，但我拒絕他了。”

“我也不知道對他的感覺算不算喜歡，隻是直覺告訴我，我不應該答應他。”

“他人挺好的，幫我很多。雖然—”

丁冉星突然意識到什麼，她戛然止住，抬頭看袁晴。

袁晴正傾身聽得認真，看見女孩的表情，她笑笑：“隨便說，他的德行我清楚得很。”

丁冉星放下心來，繼續：“雖然他總是一副凶巴巴的樣子，喜歡打架，還抽煙喝酒，霸道又沒有耐心。但他對朋友仗義，有血有肉，愛恨分明，敢大膽做自己喜歡的事，喜歡什麼就追求什麼，也沒有怕的東西，從不被外界打擾。”

“其實…”時隔那麼久，丁冉星終於找到機會坦白，“我很羨慕他。”

“因為你剛才說的那些？”

丁冉星露出一抹淡到看不見的笑：“可能吧。我隻是覺得，做自己挺難的，但他做到了。”

袁晴聽出其中的落寞之意，她輕輕撫了撫丁冉星額前的小碎發，柔聲安慰，“既然那麼想成為他那樣的人，怎麼不試試跟他處處看呢？說不定，他能帶你勇敢起來。”

丁冉星嘴角扯出笑，搖搖頭，“其實我之前，談過一段很短暫的戀愛。他長得很好看，人大方，對我體貼照顧，朋友也很尊重我。但就是這樣一個溫柔的人，其實背地裡抽煙喝酒打架樣樣不落。他裝得很好，我甚至沒有發現過。直到另一個女生找到我，讓我親眼看見他的荒唐行徑。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丁冉星說著說著，紅了眼眶，“當我準備跟他提分手的時候，原來他早就做好了準備。他無所謂不辯解的樣子，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一瞬間我真的很想扇他一巴掌。”

丁冉星猛地低頭，眼淚瞬間掉落，砸到床單上，暈開小花。

袁晴聽得氣憤極了，“為啥沒扇？要我早給他踹過去了。”

“因為我不能。我媽媽的公司跟他爸有長期合作，而且我跟他還在同一所大學讀同一個專業。要是真的撕破臉，對誰都不好。到時候，我們家也會跟著遭殃。”

“這樣的經曆，我真的不想再來一遍了。”丁冉星抬起頭，淚花還掛在眼角，“晴姐，你能看出來吧。我很膽小，也很懦弱。我不喜歡猜來猜去，不喜歡煙味和酒味，不喜歡爭吵，更彆說打架。”

“…我跟欒涇，注定不是一路人。強行湊到一起，隻會撞得頭破血流。”

袁晴非常能理解冉星的想法。說到底，丁冉星不過是一個從小被保護得很好的小女生，沒見過惡，沒吃過苦，一遇強風，抵擋不過，就會被折斷。

而很明顯，欒涇現在就是這股強風，冉星這隻紙老虎，怎麼可能招架得住。

袁晴：“可是冉星，你有沒有想過改變他呢？”

“…什麼？”

“你不跟他在一起，理由不是不喜歡，而是不合適。其實就是他的一些壞習慣和壞脾氣你接受不了。那如果他改了呢？”

改變？

這字眼放在欒涇身上簡直就是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