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晚照(4) 他是想見她(2 / 2)

雀銜枝 臨江有月 4120 字 10個月前

見姚辛知不言語,鬱微輕輕碰了她的肩,軟下語氣:“姚姐姐,彆氣了,當時實在是不能確定才沒有宣揚,你看我平素何時瞞過你?吃點東西?”

“不吃。”

“真不吃?這糕點從和麵到製成都是我親手做的,連廚娘都沒幫襯。誠然,我不擅長此道,滋味約摸不太好,但一片誠心,你真的不嘗嘗看麼?”

姚辛知不想吃什麼糕點,側目道:“那人甚至可能是青烈人,你可知有多危險?對,你運籌帷幄,可你得信我,無論有何事都要告訴我,我與你一同,我才能放心。”

“記著了。”

鬱微掀開食盒,遞給她一塊棗泥糕。

姚辛知氣性大但是素來氣不久,鬱微三言兩語就能將她哄順。她還是接過了棗泥糕,咬了一口,然後道:“當年若不是你,我即便是出了大獄也活不了多久,更遑論做連州的將軍。所以你的安危,於我而言很重要。”

“嗯。”

鬱微眼底微潤,仍舊笑著,“你也是我最信得過的人。所以有件事還要交給你。”

姚辛知側過身來看她。

鬱微道:“其實我一早就猜到,是受了誰的示意,他衛玄才敢貿然在城門前駁崔紜的麵子。但我說不準是誰,所以才在宴上提及了江明璋,而這個衛玄支支吾吾,我便明白了一些。”

姚辛知思忖了片刻,說:“衛玄絕對與江明璋熟識,而江明璋是永王爺的人,所以你猜測,衛玄是受了永王爺的意?”

“是。加之方才衛玄頂不住我的質問,說他在離京之前,見過一次永王,我便更加確定了。無論曲平還是連州,這一連串的事,都和我那位永王皇叔逃不了乾係。”

鬱微道,“知道暗處藏了誰,我回京後的事就好做了。”

姚辛知問:“所以你要交給我何事?”

鬱微道:“我要你留在連州。”

“不行!”

姚辛知當即拒絕,險些忘了自己還在房頂,腳底下一滑,及時扶住了鬱微。

她道:“你都說了京城危險,你還不帶我回去?”

鬱微替姚辛知整理被抓亂了的袖口,然後輕聲道:“可我最放心不下的是連州和崔紜。你和賀既白留在他的身邊,我才能放心。”

“但……”

鬱微安撫似的抓著她的手腕,道:“辛知,我是公主啊,回京就是回家,又不是去刀山火海。如今最為水深火熱的是連州。其實我很不想留你在這兒。可除了你,我不知道該信誰了。”

夜風拂動著兩人的碎發。

良久,姚辛知還是彆過臉去了。

姚辛知聲音微啞:“有我在,就沒人能在連州胡作非為。”

*

開春之後的京城多雨水,春雷一動,深青色的穹宇又加深一層。

又落雨時,清夢樓外的河水漲了不少,跳珠一般的水不停地濺進畫舫船舷。石橋上行人漸少,紛紛去廊下避雨。

清夢樓一如既往寂靜。

江硯行指間棋子落定時,坐於他對麵的人才低笑一聲:“江大人承讓,在下贏了。”

他怔怔地看著棋局,才發覺從一開始他的心就不平靜,以至於步步錯亂,敗了這一局。

江硯行輕歎一聲:“嗯。”

自打回京之後,江硯行的病還未大好,也便從未去東宮教養太子。

皇帝並不計較,畢竟太子不缺老師。從一開始給江硯行這個太傅的位子,隻是為了將江氏之子鉗製在京城。

目的達到了,江硯行想做什麼,自是無人去管。領著虛職在京閒遊,不知多少人羨慕。

“聽說今日宜華公主抵京?”

對麵弈棋之人收著棋子,隨口問江硯行。

江硯行簡單地應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所有人都知曉江硯行性子冷,也便不上趕著要他答話,隻自己繼續說:“這公主真是與眾不同,手段也乾脆,三兩下就能讓陛下息怒,將她重新接了回來。”

“你怎知她是否願意回來呢……”

“什麼?”

“沒什麼。”

江硯行發覺自己失言,起身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他也不知為何自己要冒雨進宮,進宮又是要做什麼。

當他撐著傘在宮道中緩行時,迎麵碰到才出了乾明殿,正在簷下避雨的鬱微。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鬱微。

一襲青色衣裙,發儘上挽,飾以珠玉。她瓷白的脖頸微仰去看天色,最後目光輕輕地落在他的身上。漫天的雨珠和斜風隻侵動了她鬢前的碎發,絲毫沒擾了她的清豔和平靜。

江硯行這一整日都心不在焉。

直到此刻與鬱微視線相接,他的心陡然落在實處時,他才恍然明白。

他是想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