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他費心,隻不過這都太過貴重,府中也不缺扇子。”
鬱微並沒有接。
徐執盈卻道:“殿下,扇子沒什麼貴重的,哥哥他也……”
鬱微的食指擱在唇前以示噤聲。
門外有什麼東西響了。
南麵的窗子輕微晃動著,似是方才有人在那裡偷聽。
公主府中的親衛都是鬱微從連州帶來的,守衛森嚴,絕無可能有什麼歹人入內。
過了好一會兒,外麵的人仍舊沒離開。
鬱微故作漫不經心地敲著桌麵,朗聲道:“徐姑娘,你要討的那冊書並不在本宮府上,若是你真心想要,明日本宮入宮拜見母後,再替你問上一問。”
徐執盈不明就裡,卻心領神會地應道:“那……那就麻煩殿下了。”
鬱微極緩慢地起身走近,抬腳便踹了過去。
“啊!”
是個半大少年。
正堂外麵沒有點燈,正處院落都籠在一片如墨的漆黑之中,被踹倒的半大的孩子嗚咽地喊著痛,半晌才緩過來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孤,孤是太子……”
太子……
難怪方才那一聲痛呼如此耳熟。
震驚於太子身份的徐執盈站在鬱微身後,想去攙扶鬱濯,誰知卻被鬱微抬起手臂攔了一把。
之後鬱微上前去,狠狠地踩著鬱濯的肩膀,聲音冷淡平緩:“太子?太子怎麼會未經稟報出現在公主府?你是哪裡來的小賊,如實招了,本宮饒你一命。”
鬱濯被踩得生疼,嘴硬道:“孤是大辰皇太子,爾等竟敢……”
鬱微抽出袖間的短刀,迅疾而用力地刺進了鬱濯背後的牆上,刀鋒還割斷了他束發的帶子,長發披散下來遮住了麵容,這下更難辨清容貌。
鬱濯被這刀給嚇愣了神。
“還敢口出狂言?本宮的濯弟素來乖巧,斷不會如你這般沒規矩。公主府豈能容人隨意進出?來人,打!”
早就認出了鬱濯的徐執盈原本還想阻攔一二,聽完鬱微這番話卻識趣地輕笑了一聲,往後退了好幾步遠。
杖責的棍子真正落在鬱濯身上時,這不懂事的小太子才終於開口解釋:“皇姐!皇姐!誤會,我擔心擾你歇息,這才……啊!這才沒讓人……通稟……”
“皇姐!是濯兒啊,你瞧一瞧我……”
鬱微在廊下捧著手爐麵無表情地看鬱濯受罰,根本不理會他哭天喊地的求救。
自從陳貴妃誕下皇子之後,在後宮中便是備受盛寵,這個鬱濯更是不將皇後放在眼中,平素見著了也多有怠慢。
單是回京後這不長的時日,鬱微就沒少聽鬱禾埋怨。
若非目中無人慣了,鬱濯也不會這般躲在門外偷聽鬱微與人說話。加之前段時日鬱微在窗子外,聽到鬱濯對江硯行說過那樣沒良心的話。
她今日這是新仇舊賬一起清算,順道立一立宜華公主之威。
一直在後廚備茶的拂雪此刻才往這裡走來,見著院中這陣仗,一時大驚,慌忙道:“殿下……不不,不是賊人,這是太子殿下!”
方才門房來傳,說是貴客造訪。
拂雪心想鬱微正在與人說話,便自己去迎了。誰知這小太子隻當公主府如自己家一般,說著不用通稟便自己府中走了。更沒想到隻是她去備茶的功夫,院中便已經鬨成了這副樣子。
鬱微假意驚愕,接過了身旁人遞來的風燈,湊近去映亮了底下挨打之人的麵容,半晌才若有所思道:“你真是我濯弟?”
氣息奄奄的鬱濯連伸冤的力氣都沒了,隻點著頭:“皇姐,是,是我……”
“哎!”
鬱微歎息,一邊故作動怒,“這府中人真是越發沒規矩,太子造訪竟然不來通稟!”
鬱微親自去扶了鬱濯,嘴上心疼道:“濯弟,這麼多年不見了,皇姐也難免認不出你。你早些說了,也免了這頓打不是?皇姐還以為是哪些個口出狂言的小賊呢。真是冤枉你了,濯弟快起來!”
一邊說著,鬱微一邊去扶他,誰知碰到了被踹了一腳的肩膀,鬱濯痛得齜著牙,什麼話也說不出了。
“來人啊,扶太子殿下去上藥!”
見府中女侍扶著鬱濯離開,鬱微麵上的笑這才淡了下去。
拂雪道:“殿下,這回是拂雪疏忽,自去領罰。”
鬱微卻道:“不罰你。”
“啊?”
鬱微眼尾的笑意漸漸升起:“又不是你打的,罰你做什麼?今個廚娘是不是做了桂花藕圓?再準備些旁的飯菜,總不好讓徐二姑娘沒用飯就回去。去吧。”
拂雪困惑地撓著耳朵,沒明白這一出是在鬨什麼,但終究沒說什麼,按照鬱微的吩咐去準備晚膳了。
拂雪走後,徐執盈倚靠窗棱側目看向鬱微:“殿下,你當真沒認出這是太子?”
“我故意的。”
鬱微回頭與徐執盈對視,“打的就是沒規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