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姐蹭了蹭鼻子,開口說話,把她的思緒扯回來:“天越來越冷了,醫生說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餘眠點點頭,又忍不住問:“我住哪?回去和我爸媽一起住嗎?”
“你之前不還說自己的狗窩最舒服嗎?你那小區私密性這麼好,不是還說一個月都不舍得出門麼?你走大運了,低價買下。”周姐推著她回去,越想越有精神,囑咐:“下次買房你和我說一聲,我跟著你一塊。”
聽到自己有房,不和賀潮予住在一起,她總算鬆了點氣,又難免問:“那我和賀潮予私底下會有交流嗎?”
周姐一頓,奇怪地看她一眼:“你們夫妻倆的事,我怎麼知道?你都不和我提你聯姻的事,我還是聽彆人說起才知道的。”
餘眠一愣:“什麼?全世界的都知道我和賀潮予結婚了?”
“沒有全世界。”周姐頓了下:“狗仔沒爆,好像被賀潮予壓下了,圈內人知道的也不多,大多是資本那邊——不然你以為你升二線的那部電影怎麼接到的?吳導想巴結賀潮予,和你通了氣。”
餘眠不大相信六年後的自己是這樣的,想到高中追賀潮予的時候老喜歡明裡暗裡送他點貴東西,賀潮予每每都會拒絕。
她還徒生不滿,覺得賀潮予不親近她。
到了自己這裡,才終於知道為什麼賀潮予會拒絕。
現在自己還用這層關係明裡暗裡給自己撈資源。
餘眠更沮喪了。
難怪賀潮予來看她都不上來搭話。
*
出院的那天是難得的好天氣,餘眠收拾好東西,坐在椅子上刷手機,等周姐接她回去。
周姐見她這樣,心一緊:“祖宗,帶個口罩吧,你當狗仔都是空氣啊?被拍到在醫院明天就會說你懷孕流產整容!”
“好吧,”餘眠正在看自己演的電視劇,她把口罩帶上,跟著周姐進了電梯,糾結很久,把自己衣角都揪皺了,才悄聲問:“就你來接我麼?”
“當然不是,助理圓圓,司機老劉,人不少。”周姐不明所以,對著電梯門刷微博,頭也沒回地答話。
電梯又進了一波人,應該是來探望病人的,餘眠把自己捂得更嚴實了。
“今天醫院怎麼這麼多人,我看門口還有扛攝像機。”路人按了電梯,吐槽。
他隔壁的接話:“誰知道,哪裡又來的假消息吧。”
周姐忽然麵色一凜,餘眠也跟著緊張起來。
她飛快按停了電梯,抓著餘眠提步出去,把她塞進消防通道的樓梯:“我和圓圓去引開那些記者,後麵再叫輛車繞回去接你,你在車庫等著。”
餘眠連連點頭,就差舉手發誓自己絕對不會搗亂。
現在的餘眠還隻有十八歲,周姐不大放心,對上餘眠“鄭重”的眼神,隻好止了話頭,乾巴巴說:“你加油。”
餘眠逃生向的電影片段看得不少,她學著電影裡演的逃亡鏡頭,一溜煙跑到了車庫。一顆心還是惴惴不安,第一次經曆真實版的這種事情,老覺得有人會突然冒出來對她一頓好拍。
踢了顆小石子,餘眠等得有些久了,小石子滾了幾圈,跑到中央。
餘眠鋼打算把小石頭撈回來,車的大燈猝不及防照過來,她嚇得眯著眼擋住臉,假裝自己是空氣。
邁巴赫在她麵前停下。
餘眠默默地轉過身,背對著,想著被發現了就說自己是餘眠雙胞胎妹妹餘醒。
車窗搖下。
她聽見低沉的聲音。
賀潮予喊:“上車。”
*
餘眠坐在副駕,一動也不敢動,不知道該不該說些什麼活絡氛圍。
但她現在對賀潮予還停留在不久前和他分了手,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和賀潮予的相處模式。
隻好安安靜靜地裝空氣。
“送你回家。”還是賀潮予先開口,餘眠趕緊跟在後麵嗯了一聲,又忍不住納悶:“你怎麼知道我家在哪?”
或許是難以回答,賀潮予頓了一下,不知道怎麼回答。
餘眠忽然想起來她和賀潮予如今關係今非昔比,知道住所應該很正常,說服完自己,她給了個台階:“是我忘記我們結婚了,不好意思。”
賀潮予好像鬆了口氣,聽完全句話又抿了下唇,看起來不大高興的模樣。
見對方先說的話,餘眠也不端著了,把堵了自己很久的話說出口:“對不起,我不是想借你的風的,吳導的那部的片酬,我會分一半給你的。”
不知道那筆錢還剩多少,自己是不是要做窮光蛋了,還能開得出工資給周姐麼?她憂愁地想。
“……哪部?”
完了,還不止一部,餘眠更難受了。
餘光瞥到搖頭晃腦的餘眠,等紅燈的過程中,賀潮予伸手撥了下她的頭:“小心彆撞到窗。”
他停了下,才發現自己剛剛說話的漏洞。
偏過頭,看著她,一字一句,很認真地說:“餘眠,你接的每一部劇,都是你自己努力去試鏡拿下的,你沒有借我的風,你很厲害。”
你很厲害。
餘眠感覺好像有煙花在腦子裡炸開,心也被震得一動,好像泡在酸甜的檸檬茶裡。
她發現。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她還是會像飛蛾撲火一樣,喜歡賀潮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