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眠的好心情持續了很久,她翻來覆去地看那些信,窩在秋千上,一小一下地晃腳。
賀潮予順手給她撿了條毛毯蓋在身上,又問:“很高興麼?”
餘眠用信擋著小半張臉,露出一雙月牙的眼睛,她搖頭晃腦:“很高興!”
賀潮予手指劃過信封的邊緣,餘眠鬆手,信件落入他掌心,賀潮予看見剛剛還興高采烈的人焉巴下來。
“她們好像很喜歡我。”餘眠皺了下眉,但快又鬆開,隻有煩惱的神色證明她是真的有在很難過的。
她說:“可十八歲的餘眠不一定值得她們喜歡。”
賀潮予怔忪片刻,很快回神,他把那封信鄭重又認真地塞回她手裡。
“她們喜歡你,”他說:“無論你是十八歲還是二十四歲,你值得她們所有的喜歡。”
如果條件允許,賀潮予想,他還會補一句,我也是。
十八歲的餘眠和二十四歲餘眠,在他眼裡沒有什麼差彆。
都是會讓他每看一眼就抑製不住心動的人,也是他灰暗生命中最盛放的玫瑰,是前麵所以苦難換來的一點好運。
可是條件不允許,賀潮予好像已經失去了對她說喜歡的權利。於是最後,他隻能把手放在她頭頂,輕輕地拍了下。
被揉腦袋了。
餘眠抿了下唇,想做出一副很沒什麼的樣子,卻還是悄悄地、抑製不住地揚了下嘴角。
*
周六那天是好天氣,賀潮予準備了很多東西,兩個人開車去了城郊的餘宅。
賀潮予不知道錯過了幾個綠燈,餘眠嘴裡塞著棒棒糖,敏感地注意到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
微微緊繃,指節曲出好看的弧度。
“……你是有點緊張麼?”她眨了下眼,看著駕駛座的賀潮予,問。
賀潮予動了下嘴角,還是沒能扯出一個笑來,他很輕微地點了下頭。
弧度很小,幾乎讓人看不大清。
其實隻很不尋常,賀潮予一直是臨危不懼、平靜冷淡,學生時代經常作為優秀學生上去發言,又經曆大大小小無數競賽。這樣的人理應不會緊張的。
但是餘眠留意到了。於是她東翻西找,從外套口袋拿出一隻小兔子樣的棒棒糖。
“吃糖麼?分泌多巴胺。”她晃了晃。
賀潮予露了個很淡的笑,他接過糖,說了句謝謝。
“笑什麼?”餘眠不明所以,歪著頭看他。
賀潮予略微揚了下眉,沒說話。
“嗯?”餘眠拽著糖棍,反悔了:“快說!”
賀潮予隻好開口:“看來你是真的隻有十八歲了。”
餘眠:???
賀潮予:“還記得多巴胺。”
餘眠:……
她氣急敗壞:“我不高考也會多巴胺的!”
“這樣。”賀潮予看起來很慎重地點了下頭。
於是後半截路程,餘眠就多巴胺以及腎上腺素等和他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當然也沒什麼意外的落敗了。
“怎麼會這樣。”餘眠扒拉著百度百科,試圖找尋賀潮予剛剛說話的漏洞,無果。
“怎麼老是看手機啊。”餘母輕微拍了下她的手背:“小賀好不容易來家一趟。”
餘眠和她對視一眼,懂了她言外之意,腳步飛快地從餘父手中把賀潮予解救出來。
餘父是典型地外強中乾,對下屬雷厲風行,實際上是十足十的老婆奴和女兒奴。
見餘眠來救人了,沒繼續問下去,邁著步子拿出他的寶貝茶杯泡茶了。
“快說謝謝我。”餘眠假借帶賀潮予參觀餘宅,領著人瞎逛,在他身後悄悄戳他的背,語氣凶巴巴的。
賀潮予眨下眼,看起來十分上道:“謝謝你。”
“不客氣。”餘眠彎下嘴角,洋洋得意,結果一抬眼,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把人帶臥室前來了。
賀潮予好像也有片刻的走神,餘眠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想起了什麼。
但她的腦子裡確確實實地忽然出現了很多不合時宜的畫麵。
他們曾經在這裡親吻,空氣一點點凝澀,氛圍曖昧又糾纏。
餘眠垂下眼,扶著把手的手鬆開:“下樓吃飯吧。”
*
飯桌上倒其樂融融,下廚的是餘母,餘眠好久沒吃過了母親做的飯菜了,感動得就要紅眼眶,餘父小聲嘀咕:“你看,我就說辣椒放多了。”
結果被餘母瞪一樣又不吭聲了。
賀潮予好像不大適應這種場合,他有些拘謹,餘眠注意到他的筷子就沒動幾下,猶豫很多下,給他碗裡塞了不少菜。
阿姨在上最後一碗湯,她小心翼翼地捧著,繞著餘眠中間的空隙端上去,結果被餘眠放在手側的被子一捧,滿滿的湯碗歪了片刻,眼看就要倒下去。
賀潮予一直留意這邊的動靜,趕緊一隻手扣著人的椅子側,連人帶椅搬過來,另一隻手擋在她的側邊。
傾盆的湯淋灑而下,餘眠幾乎能看到它發散的輕微熱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