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隻是一眼,因為賀潮予很快就把她的眼捂住了。
“彆看。”他們之間挨得近,餘眠幾乎能感到他說話時的熱氣噴灑到她脖頸,然後聞到他身上檸檬的味道。
兵荒馬亂之下,其他人很快反應過來。
阿姨連連道歉,賀潮予的手背燙出一片緋紅,他皮膚冷白,看上去於是特彆明顯。
“趕緊去冷水下衝衝。”餘母喊話,賀潮予起身。
剩下的阿姨和餘眠收拾殘局。
餘眠的一顆心仍然如擂鼓敲擊,她借抹桌子平複,卻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
*
賀潮予手上的燙傷很快上了藥,他被餘父拉去下棋。
餘眠往嘴裡塞了片西瓜,視線往庭院裡飄了好幾圈。
“想去看就去唄。”餘母打著圍巾,漫不經心開口。
餘眠把視線收回來,湊過去,問:“我爸好像不大喜歡賀潮予。”
“他怕你受委屈。”餘母輕笑:“不過看你們現在也挺好的。”
“我能受什麼委屈啊。”餘眠繞著她剩下的毛球轉啊轉:“婚是我要和他結的。”
餘母的動作輕微頓了下:“你爸一直覺得,你和他聯姻,全是為了公司。”
餘眠很慢地眨了下眼睛:“沒有的,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他。”
“那就好。”餘母拍她的手:“都給我的毛線弄亂了。”
餘眠討好地笑笑,又給她繞回去,接著問她:“我當時是怎麼說要和他結婚的啊。”
“你爸朋友做的媒,結果你們兩個還是還是一個高中的,你回家後就說相處還不錯,你爸一開始還不樂意,覺得自己是賣女兒了,公司雖說到了那個地步,但也不是非要你結這個婚不可。”
“那賀潮予呢?”餘眠推了下果盤,她的聲音很輕:“他為什麼要答應。”
*
晚飯沒留下來吃,餘眠到家後第一件事就是給賀潮予換藥。
所幸自賀潮予上次生病後,餘眠在家裡備了不少常備藥,她拿出藥膏,又解開繃帶,昏暗的燈光下,給她的每個舉動都添了幾分溫柔。
她抿了下唇,很注重地掩飾住了自己語氣中的光切:“可能會有點疼。”
“沒事。”賀潮予盯著她的發頂,很想伸出手拍一下,最終還是沒動作。
紗布拆開,露出底下的緋紅,餘眠皺眉,硬生硬氣:“我自己沒準可以躲過去……”
賀潮予聽懂她言外之意,眨了下眼,看起來很誠懇:“我不喜歡沒準,我希望你一定平安。”
這個人啊,
餘眠抿唇,壓下心頭不合時宜的跳動,讓自己把注意力放在他手背上。
“手背上的傷疤……”她剛起了個頭,賀潮予就蜷了下手指,他很平靜地回答:“不小心劃破的。”
看出對方不想深談,餘眠慢吞吞地“哦”了一聲,開始認認真真給人上藥。
藥膏冰冰涼涼的,碰在手背上有些奇怪,餘眠動作很輕,一點也不疼,反正有酥麻的感覺,好像能順著手背,擴散到四肢。
“你……”
兩人齊開口。
燈光暖融融的,餘眠抬頭,能望進賀潮予的眼睛裡。
黑壓壓的,裡麵好像隻能倒影出自己的身影。
“痛了和我說。”她低聲。
“你可以重一點。”賀潮予屈了下手指,指腹擦過餘眠的手指。
他於是曲著手指,反複觸碰剛剛碰到她的地方。
“好啦。”大功告成,可算上完藥了。
餘眠猛地抬頭,發頂磕到賀潮予的下巴,發出悶響。
她嚇了一跳,就想往後撤。
賀潮予伸手把她攔住。
賀潮予做了他今天一直很想做的事。
在昏暗溫暖的燈光下,在靜謐的空間裡,他們交換了一個不算親密的擁抱。
好像之間並不存在隔閡著的那麼多年。
也從來不存在今天那扇沒來得及被打開的臥室門。
“等一下。”他說,語氣很輕,手腕也不大力,餘眠隻要稍稍一動,就能掙脫這個不明意味的懷抱。
“賀潮予……”餘眠開口,望進他的眼睛裡,她想告訴他,不用等一下,抱多久都沒有關係,這實在是不用客氣的一件事。
電話鈴聲響起,把餘眠欲言的的話全堵了回去。
是黎可昕來的電話。
餘眠心裡腹誹,黎可昕最好是有迫在眉睫的要事!
對麵的語氣急切,看起來確實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
她說:“江湖救急!邵朗和人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