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儀如在操場整整繞了幾個鐘頭,直到天邊最早的一縷曙光照亮整個操場。
操場上的晨練的學生逐漸多了起來,校隊的學生繞著操場慢跑熱身。鐘儀如便準備先離開回宿舍換個衣服——還好手機裡有個宿舍群,不然她連宿舍是幾零幾都忘了。
“誒,鐘儀如!”
鐘儀如回頭,看見一個穿著校隊衣服的寸頭男生向她跑過來,一臉熱情地說:“你怎麼會在這裡?”
好問題,我也想知道我為什麼重生站在操場上。
寸頭男生似乎解讀錯了她臉上的迷茫,善解人意地解釋:“你是來找譚澤的嗎?他還在宿舍睡呢,你也知道他從來不晨練的。要不我待會晨練結束回宿舍幫你帶個話?”
鐘儀如眨眨眼,想起了眼前的男生正是孫譚澤的室友兼同班同學,想想也是很可氣,孫譚澤一個體育生竟然混成了娛樂圈當紅流量,她一個科班出身十年乏人問津,最後還死得這麼憋屈。
嗬嗬。
她深吸一口氣,平息怒火,擠出一個扭曲的微笑:“不用了,謝謝。”
寸頭被她這個扭曲表情煞到,硬生生後退兩步:“儀如,你也不要太生氣,你也知道譚澤那人,有的時候比較大條,昨天就是朋友過生日,其他兩個姑娘也是朋友,那個合照就是我們幾個一起拍的,誰知道那姑娘把我們截掉了,就留了她和譚澤傳上去了,你千萬彆誤會啊!”
聽上去像是因為孫譚澤在外麵亂玩,他倆吵架,她一氣之下來操場亂晃——也有可能是不想讓自己的私事被室友聽見。
十八歲的鐘儀如可能會因為男朋友在操場亂晃一夜,二十八歲的鐘儀如隻想翻個白眼。
於是鐘儀如翻了個白眼:“不用了,管孫譚澤去死。”
這時候寸頭的領隊叫他歸隊,鐘儀如見狀便衝寸頭笑了笑,“還是謝謝你,你先回去晨練吧,我也回宿舍了。”
寸頭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衝她回了個靦腆的笑便回去了。
*
鐘儀如收拾好了東西,卡著點從後門進了教室。掃了一眼被占滿的後排,短發室友對上了她的視線,露出了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儀如,我們來得遲,沒幫你占上位置……”
鐘儀如點點頭:“沒事,本來我也沒打算坐在後麵。”
坐在一邊的濃妝女生發出了不屑的一聲冷哼。
鐘儀如看了一眼濃妝女生,沒再計較,徑直找到第一排的位置坐下。
大劉的課是要好好聽的。
大劉是他們的表演課老師,姓劉,平易近人,學生都喜歡她,給她起了個大劉的昵稱。鐘儀如一直很尊重大劉,當年就是大劉把她招進來的,算是她進圈的第一個貴人。
大劉一直說她有靈氣,天生就是吃演員這碗飯的。就是她不爭氣,談戀愛談上頭,做學生不努力,好機會沒珍惜,讓對她期待甚高的大劉一次次失望。她之後沒戲演,大劉還給她介紹了一些工作,讓她不至於沒飯吃。
這個圈子,紅不紅雖說和演技關係不是太大,但是想走得遠走得久,還是得學點本事在身上。而且,她也不想再看到大劉失望的眼神了。
鐘儀如上了一節此生最認真的表演課,認真到大劉都覺得不對勁,下課後特地把她叫住。
“鐘儀如,你怎麼了?”大劉麵露關心,“你今天很認真在聽我上課誒。”
鐘儀如眨了眨眼睛,看著眼前年輕不少的大劉:“大劉,我認真上課不好嗎?”
大劉點點頭:“好是好,就是一點反常,你之前完全沒認真上過課吧。而且我怎麼感覺你看我的眼神有種古怪,像是我們百八十年沒見的感覺。”
大劉,你還真沒說錯。鐘儀如在心中腹誹。
“其實……”鐘儀如清了清嗓子,“我做了個夢,夢見我成了一個十八線糊咖,然後被當紅藝人穿小鞋,然後被人追著罵,深刻體會到了糊咖的辛酸。”
“……所以呢?”
“所以我決定從今天開始重新做人,認真磨煉演技,不浪費老天給我的天賦,然後成為最好的演員最紅的明星!”
把什麼孫譚澤和他的經紀人打包扔出娛樂圈,讓他們嘗嘗被自己前世的滋味。
鐘儀如單手握拳放在胸前做出一個表決心的動作,目光炯炯地看著大劉。
大劉抽了抽嘴角,接了話:“所以?”
“所以,要是您這裡有什麼合適的出演機會,要務必給我一個機會!啥角色我都能演!真得!”
鐘儀如想起自己年少無知的時候曾經拒絕過的無數機會,懊喪地隻想給當時的自己兩巴掌。
還好現在一切重來,讓她還可以有彌補的時間。
*
“儀如!”鐘儀如一從教學樓出來,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惡心男聲。
鐘儀如深吸一口氣,轉向萬惡之源,孫譚澤。
鐘儀如竭力控製住自己身體肌肉,不要現在就一個耳光扇過去。
鐘儀如:“有事?”
孫譚澤從身後拿出一束玫瑰,遞到鐘儀如麵前:“寶寶,我都聽說了,你早上是不是還特地去操場等我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昨晚後悔了,又拉不下臉來道歉,是不是?我和那個女生真得沒什麼!學校誰不知道我的女朋友就是你?”
玫瑰花抵到鐘儀如鼻子底下,過濃的花香讓她有點犯惡心。
鐘儀如伸手撥開玫瑰花,衝孫譚澤扯了扯嘴角,說:“臉湊近點。”
孫譚澤明顯是想歪了,忸怩了一下:“當著這麼多人不好吧……”
“彆人的目光不就是你的興奮劑嗎?”鐘儀如吐槽,“不然你大庭廣眾送什麼花,你沒看見周圍的人就差沒拿個放大鏡看我們兩個了嗎?還有大劉,為了看熱鬨都裝作路過兩遍了。”
孫譚澤訕訕:“我這不是一時著急怕你誤會嘛。不過既然儀如你都這麼說了,我……”
孫譚澤裝模作樣地閉上眼睛撅起嘴,還特意拿玫瑰花擋住了彆人的目光。
鐘儀如壓了壓手指,看著孫譚澤越來越近的臉,看準最佳距離,揚起手啪的一聲直中他的臉頰,因為大的力氣過大,孫譚澤毫無防備被巴掌的慣性直接帶到了地上,玫瑰花散落一地。
“誰在乎你和誰出去玩了。”鐘儀如殺氣四溢地說,“你這種人不配和我交往。分手。”
鐘儀如轉身就走,圍觀的人群像是被她周身的氣勢鎮住了,摩西分海般的給她讓出一條道路。
*
今天的課出乎意料地多,直到下午五點才結束。當然今天似乎全校都沒有在在乎上課的事情,無論她到學校哪裡,周圍的人自動閃避離她一米遠,呈現出以她為中心一米內的真空地帶。
而鐘儀如本人卻神色自如認真上課,完全不受影響——講真的,28歲的社會人看校園生活的風風雨雨,真心覺得就是些小蝦米,完全不值得放在心上。
因此當鐘儀如看見女廁門口來勢洶洶的女生三人組,發自內心地深深歎了口氣。